对面,裴乔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彻底,不由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王氏主动道:“大皇子今日怎么得空来学士府?有失远迎,还望大皇子不要怪罪才好。”
裴乔抬了抬手,“夫人言重了,本皇子今日来学士府,是因为有事想要和顾学士商讨,未曾下拜贴便冒然前来,也是本皇子欠缺考虑了。”
王氏一听,迟疑道:“大皇子是……是来找老爷的?”
“正是。”
“那还真不巧,老爷一大早起来没多久,便去见同僚了,后来也没有再回府,而是一起进宫去了。”
王氏难掩歉意,“实在是不巧,让大皇子白跑了一趟,等老爷回来,臣妇定会转告老爷的。”
裴乔笑道:“夫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本皇子今日来找顾学士,也并非是因为什么国家大事,而是本皇子近日写了一篇文章,宿闻顾学士学识渊博,特来请教罢了,不过此次前来,能在这里看到言大少爷,倒是让本皇子惊讶了一番,毕竟言国公府昨日走亲访友,本皇子连言大少爷的半分影子都没看到。”
言闻一抬眸,冷声道:“我所去之地,也并未看到大皇子。”
意思就是你去过的地方我没去,我去过的地方你也不见得在。
这是硬邦邦的回击。
裴乔讥讽一笑,“许是本皇子记错了,毕竟进宫行礼请安,姑母只会带正室嫡子过去,庶子是没有资格进宫向天子请安的。”
不受宠的庶子,是所有人对言闻一最原始的定义,那些什么体弱多病便不用多说了。
顾初月听了心中一阵不喜,这一一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而已,难得没有冷脸不高兴,表现的已经很好了,这大皇子怎么这般不识趣的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不过,到底是来学士府拜访为名头,来者是客,还有祖母在堂,她也不好直接说些什么话落大皇子的面子,只好转移话题,“听说昨日宫中举行了祈福大会,还请了高僧进宫诵经祈福呢,现场热闹非凡,臣女几个姐妹都没有机会进宫观看,心里可是好奇,不知大皇子可愿意同我们说一说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形呀?”
她难得搭话,裴乔自然很是受用,皇子的身份一直是他的骄傲,可就在他刚要开口时,一声嗤笑抢夺先机。
言闻一又剥了几颗栗子放到小姑娘手边,连眼帘都不带抬的,沉声道:“初月表妹怕是所问非人了,只有皇上、皇后同其嫡子嫡女可坐前排位观赏,大皇子站在后面,怕是也看不清什么。”
顾初月:“……”
对不起,她忘记大魔王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了,还是那种别人给他一刀,便要还对方千刀万剐的那种极端作风,能忍到现在,想来,已经是顾及学士府的面子了。
她挑眉,低头开始吃着栗子,不再插口。
裴乔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不高兴。
王氏作为主母,绝对不能看着场面尴尬,可一听这话,却又不知再如何接下去,毕竟这是事实,而且大皇子的来意也让她无所适从,毕竟上次便是用讨论文章一事作为由头,老爷和大皇子可谓是不欢而散,老爷更是气的不行。
顾老夫人适时将话岔过去:“听闻朝廷近来有不少大事要商议,明远具体何时回来,老身也是说不准,大皇子若是不急的话,不如边喝茶,边等一等,可好?”
裴乔这才恢复了温润面庞,倒也不急,“顾学士在休沐之际依旧操劳国事,实乃为朝廷栋梁,不过是一篇文章,既然顾学士没有时间……”
王氏以为他是要走了,身子微微向前探已要起身恭送,可就在这时,裴乔话锋一转,“都说虎父无犬子,听闻顾学士的长子青绍也是文采斐然,五弟回都城后每每提起,也是赞赏有加,若是青绍有时间,不如陪本皇子探讨一番?”
王氏听到大皇子这样夸赞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容愈渐加深,“能陪大皇子探讨学识,是他的荣幸。”
顾青绍起身,“大皇子若是愿意,可与在下去书房探讨,那里环境清幽,无人打扰,大皇子这边请。”
裴乔起身,对着顾老夫人拱了拱手,便随着顾青绍出了正厅。
王氏见两人出了正厅,又看了眼放在桌案上的礼品,着实有些转不过头脑来,“历年大年初二,大皇子都没有来学士府拜访过,没想到今日,大皇子突然前来。”
老夫人淡淡道:“将东西收进库房,做好登记,日后借个由头寻些物什再还回去罢。”
王氏微收下颌,“是,那儿媳亲自去盯着收整登记。”
“等等——”
老夫人突然开口,王氏转身,“母亲可还有事吩咐?”
“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一早,宋国公府传来消息,说今日夔州老家的人要进城,三房也派了人前来,听闻文丝娆近日体弱,恰好带了滋补药品,想过来看看她。”
王氏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寻机看望怕是假,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把婚约定下来,才是真。
王氏的脸上露出松快的笑容,“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儿媳也好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老夫人抿了口茶,“许是午后罢。”
王氏一听,脸色僵了一刻,“母亲,老爷临走时特地嘱咐午膳不用等他,若是午后过来的话,老爷怕是赶不回来,要不要儿媳去通知老爷一声?”
老夫人摆摆手,“不过是来拜访而已,不必了,这个时候,还是以朝廷大事为重。”
王氏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儿媳明白了。”
“还有——”
王氏刚要转身,老夫人又忽然开口道:“大皇子和青绍在探讨文章,不宜被人打扰,让丫鬟下人的手脚动作都轻些。”
王氏僵硬地应道:“儿媳明白了。”
说完,这才退下。
王氏一出正厅,便觉得腿脚有些发麻,她握着常妈妈的手臂,“母亲这是要先斩后奏啊!”
常妈妈却低声道:“这才是老夫人的做事风格,菡萏堂那两位在府里兴风作浪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想往上爬,老夫人岂能容忍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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