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很可惜,我做不到。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固化且不可更改,正如你所说,我是书,你是人。
你是亲历者,我是观察者。
所以,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吗,还有吗……”
洛墨情绪爆炸了:
“你他妈就会问我这一句,等我说完了,你又告诉我不行……”
她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
“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墨,你不能奢望一本书了解人性。
不过我的确应该给你时间缓一缓。
“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了,”
洛墨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杰克.威尔斯。”
哦,我知道这个人。
你在赛博朋克2077里认识的朋友。
即使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命运之书依旧拥有收集周围信息与知识的能力。
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可以。
当然,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只是观察者。
所以事情依旧需要你做,我只能给你提供机会:
打开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
“……就凭你?真的行?没诓我吧?”洛墨不敢相信。
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可是让虚拟世界和现实连接起来……感觉也太扯淡了。
一听这话,虚空之书可不干了,它的封皮颜色迅速衰暗,边缘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密触手,疯狂甩动起来。
将自己翻到空白页,一行血红的大字从中浮现:
我从不许诺做不到的事情。
明显是生气了。
哈,刚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要奢望一本书了解人性”,现在就因为被质疑发火了。
俺寻思你这不是也挺懂人性的?
洛墨腹诽几句,也不和它计较:“好吧,我信你。”
何时出发,立刻?
“先等等。”
洛墨摇摇晃晃地起身,向着教堂外面走去。
“我总得……做些准备。”
……
洛墨离开了海因斯。
带着黑盒子和相框。
她回了一趟学校,找班导办了休学手续,为期两年,又跟房东退了租住的房子。
离开前,她买了一袋猫粮,最后一次喂了小区里的流浪猫们,然后带齐与大肥肥相关的东西,回了老家。
“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大肥肥,”
洛墨站在墓园里,墓碑前,静静地望着他们。
“我要离开了。”
“不只是离开这里,还打算离开这个世界。”
“啊,别误会,不是自杀啦,是真的离开……暂时离开一阵子。”
“你们给我留了太多资产,尤其是爷爷。”
她将目光投向老人。
笑的是那么慈祥,就像他还活着的时候。
洛墨伸出双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圆:“那么一大笔钱,真的,五百年都够花了。”
“可是我……”
她无力地垂下胳膊,露出苦涩的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干什么。”
人是一切关系的集合,当集合没了,对世界也就不再留恋了。
“所以我决定去另一个世界,拯救一个朋友,也顺便找找,自己的路。”
“希望你们能够……保佑我。”
低头掸掉供台上的香灰,洛墨站起身,深鞠一躬,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墓园出来、打车回家的路上,洛墨掏出手机,给裴路发了条微信:
去旅游了,勿扰勿念。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
沙雕,以后招子放亮点,别又被渣女骗了。
过了几秒,她收到了两条回复:
滚蛋。
注意安全,回来请你吃饭。
洛墨嘴里泛起一丝微笑,收起手机,安静欣赏起窗外的景色。
……
出发之前,你还需要举行一场仪式。
洛墨将背包撂在床上,一脸无奈:“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说吧,该怎么做?”
这是为了使我定位的时间和地点不出现太大偏差。
虚空之书在她身前飞了一圈,如此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只需用笔画出来。
一处场景,一名角色,哪怕仅仅是个特殊点的小玩意,只要与那个世界存在联系,抑或共鸣,便可以用来锚定。
“就这?”洛墨不禁怀疑,“怎么感觉跟闹着玩儿一样。”
仪式需要天赋的加持,思维的碰撞,而你恰好具备绘画的天赋,所以才显得简单。
当然,你也可以采用传统的方法,比如进行一场血祭……
“停!”洛墨立刻喝止了他,“我画。”
唔,可是画些什么呢……
笔尖轻轻敲打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她开始动笔。
不出半个小时,一副生动的速写便跃然于纸上:
一辆张扬的越野车在旷野飞驰,几粒小石子受到轮胎挤压,径直蹦飞出去。
这是流浪者V的开端。
“需要上色么?”洛墨问道。
不需要,这就足够了。
现在,后退几步,我需要足够的空间。
洛墨依言后退,下一瞬,虚空之书的眼睛迸发出了暗紫色的幽光,射到地板上,化作一摊诡异的液体。
“……你不会把我家的地板毁了吧?”洛墨有些担忧。
安心,不会有事的。
一扇漆黑如墨的大门从液体中缓缓升起。
好了,只需推开这扇门,就能到达你想要的世界。
“这画风,感觉更像是下地狱……”
洛墨嘟囔着,背起背包。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又怎么了?”
这次的消耗比我预计的要大,所以我需要继续沉睡了,嗯,大概三到五年的时间。
如果你真的过去,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在这期间,我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哦。”
洛墨仅迟疑了不到一秒,便继续向前。
还有最后一个忠告。
这真的不是游戏。
如果你在那边死了,
就真的死了。
“那就死了吧。”
洛墨平淡地说。
没有回头。
推开大门,
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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