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行二十年,跳槽三次,这在业内算是少见的,牛逼的律所层出不穷,新人辈出,有一年就蹦达三个地方的。
可真算得上长情了。已经成了老任的任莹莹,抱着箱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想着。
“老任啊,”老板在后面叫住她,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以**审碰上自家人,你可得手下留情呀。”
老任笑了笑,回得模棱两可:“您说笑了。”
这老板比她都还年轻一岁,早年也是律师,后来转成了合伙人,有钱任性。
她不是不想合伙,只是还没到时候,比起坐办公室整天权衡利弊得失,法庭上辩护翻案大杀四方当然更爽一些。
刚坐到车上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周桐。
周桐的语气算不上好,接起来直接问她:“怎么样了?”
“周总下午好啊,”老任慢腾腾扣上安全带,“您这事儿,不太顺利,我正打算这两天再去那边看看。”
周桐沉默了两秒,说:“任律辛苦了。”
“不客气。”老任笑着挂了电话,扯了个冷笑。
这些年她一直跟周桐保持合作关系,一个是周桐给的钱多,一个是因为他是唯一跟何筱曼有关系的人。
打完周桐的离婚案以后她才去打听了何筱曼是什么人,等她再去找人的时候,人又不见了。王贝告诉她,何筱曼出国了,跟家里人也没联系过,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老任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变态,二十年如一日惦记着一个吻,每年公费出国旅游的时候,还都要抽空想一想,万一在这地方遇上何筱曼呢?
太**了。她给自己定义。
新的事务所有活力,年轻人多,当初挖老任过来的时候几个合伙老板直接开了个她无法拒绝的价格,财大气粗比老东家有过之无不及,还顺带给了她一个活泼的小朋友。
她一向不喜欢带新人,不过这个叫徐北的她看着还算顺眼,聪明,上进,再要说就是直觉敏锐,这算得上是天赋了。
自打被周桐坑过那一次,老任后来对他的案子都非常谨慎,手上这个简单的分立纠纷案也要专程跑一趟,还真给她挖出了不少东西,但这些东西对案子本身没用,她就压着没提。
周桐反而很紧张,专程在机场等她,回事务所的路上一直旁敲侧击,老任有点儿累,没心情跟他打太极,就闭上眼靠着车窗玻璃装睡,一直到事务所楼下。
进门的时候她只看到徐北,另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但接着她就顿住了。
刻在心里的那张脸,过多少年都认得出来。
短暂的震惊后她又有点儿糟心,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前夫妻啊,就在她办公室相遇了,更重要的是,上回她俩重逢她就跟着周桐,这回怎么又给她看到自己跟周桐在一起。
太他大爷的糟心了。
把人都送走了以后,老任扯住徐北套话,说了两句无意间看到徐北西装口袋里别着一张名片,当即不动声色地顺走了。
接连错过两次,她不想再错过一次。
“我是任莹莹,”电话通了以后她说,说完才感觉心跳越来越快,震得声音都有些不稳,“能……见个面吗?”
“任律师啊,正好有事想问你呢,”何慧听上去心情不错,声音懒洋洋的,但也没跟她拖泥带水,“晚上七点,枫林路上的时光酒店,我在顶楼的餐厅等你。”
那地儿老任听说过没去过,是个旋转餐厅,位置好,视野宽广,晚上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有名的高档约会圣地。
挂了电话她就飞奔下楼,刚出差回来,她现在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飚车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松了口气。
离七点还有两个小时,她想了想,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逛了很久才看到个顺眼的项链,价格也没看就让柜员包了起来。
车停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老任卡着时间,算着点儿差不多了才上去,何慧已经到了,正支着脑袋看旁边的小提琴演奏。
“等很久了吗?”老任坐下的时候问了一句。
何慧这才扭过头,冲她一笑:“还好。”
老任盯着她嘴角的小弧度,忽然有点儿恍惚,就这样什么都没想地冲过来,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把小礼盒放在桌上,推到何慧手边:“见面礼。”
何慧愣了愣,也没客气地打开来看,笑了:“挺漂亮嘛,眼光不错,谢谢。”
老任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透过杯子看见何慧又把盒子盖上了。
两人一下子没话了,听着旁边咿咿呀呀的小提琴声,何慧猛地问了一句:“结婚了吗?”
老任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有男朋友吗?”何慧撑着脑袋看她。
“……没有。”老任说。
何慧伸出舌尖舔了下上唇,笑了:“那女朋友呢?”
老任盯着她的眼睛:“没有。”
何慧点点头,喝了口水:“挺好。”
老任有点儿无语,也问了句:“你呢?”
“离婚了,”何慧说,“带个拖油瓶。”
“周琦给你了?”老任有些惊讶。
何慧瞥她一眼,眼神有点儿冷:“你也认识我女儿?”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老任示意递给何慧,然后笑了笑:“周桐有时候会提起。”
“哦,忘了你现在是他的专职律师。”何慧翻着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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