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手不错，将我伤得颇重，逃掉的那个你也小……”
说着女弟子手中弯刀挽出个极快的刀花，作势要去削唐方尽的脑袋。只是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手中弯刀却跌落在地。只见无声无息间，一发疾弩从右边进去、左边出来，将她的脑袋生生贯穿，一丝声响也无就直愣愣地栽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追命无声，命穷九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最初进门那弟子落地的头颅血还未流干，最后一名弟子的脑袋也随着陆离尘手起刀落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地上。这段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说长是因为已有不知多少人在这段时间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说短是因为唐妄言还没死。
对，唐妄言没有死。
李归林刺他的一刀稍稍错开了角度，极险地避过了心脏的位置，所以他没有死。明教女弟子那一刀捅穿了唐方尽的左胸，却只戳穿了他的右胸，所以他没有死。最后那弟子怒目圆瞪一箭追命，要去了将他斩首的女弟子的性命，所以他没有死。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面上神情异常地木然，漆黑的眸子里什么东西也寻不到，睁着空洞的眼唯见满目血红，任由唐方尽口中鲜血淌了他满脸。
但他还活着。
传闻常说，人临死前会神志恍惚乃至出现幻觉，而如今半边身子踏进地府的唐妄言脑中却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身旁有唐门弟子的头颅正不甘地瞪大了双眼，他知道那些不绝于耳的惨呼来都自于自己的同门，他知道唐方尽直到断气的前一秒，都在不停地对自己说：
“阿言…跑啊……阿言…跑……”
“阿言！跑啊！”
脑海中的声音刹那间重叠，唐妄言想起了那个月色皎洁的夜，想起了阿娘淌着血的眼睛，想起了她扎满弩箭的身体，想起了那双朝自己伸出的早已没有一根指头的手。
阿娘说：
“阿言！跑啊——！”
帐中一片死寂，有刚刚赶来的明教弟子正要上前，被一直垂眸盯着唐妄言的陆离尘抬手拦住了。陆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已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唐妄言，看他忽然抬起了胳膊，毫无血色的手指执拗地向某样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够着——那是一柄跌落在地的弯刀。
身后的弟子似乎有些疑惑，但陆离尘仍纹丝不动看着唐妄言垂死前的动作。好在弯刀落的不远，到底还是让唐妄言够着了。只见唐妄言定定看着那柄弯刀，放空般的眼神隐约亮了亮，极缓慢却又极泰然地将它握紧。
握紧弯刀的唐妄言又是许久未动，久到陆离尘身后的明教弟子都有些按捺不住，转瞬却惊得连嘴也要合不拢了。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油尽灯枯的唐门弟子，竟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明教弟子显然从未见过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握着双刀的手一抬，要将这死人送回他该去的地方。岂料还未及出手又是被陆离尘拦下，情急之下忍不住大声唤道：
“陆护法！”
陆离尘的表现就比身旁的弟子冷静得多，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弯刀，身形却动也未动，一对异色的眸子落在唐妄言身上一瞬不瞬。眼见唐妄言将唐方尽从自己身上推开，如同剪断了提线的散架偶人，极缓极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朝向他们站着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在看着他们。陆离尘手中弯刀发出一声嗡鸣，还不及有所动作，然看见唐妄言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大股乌黑的血从他口中涌出，在早被鲜血浸得暗红的泥地上染出一块块黑斑。而唐妄言跪在满地血污里，只撑得住摇晃了两下，上身向前一倾，便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走。”
虽然没人看见，但那一瞬间，陆离尘眼中有近乎希冀的光彩熄灭了。他将兜帽扣回头上，没让旁人也将唐妄言斩首，便带着明教众人走出了营帐。
溢满腥气与恶臭的帐子里维持了片刻的死寂，但很快，唐妄言时断时续的喘息声竟响了起来。
他竟然还活着！
直到这时，一只隐约泛着幽光的紫蝶从帐底的缝隙处飞了进来，绕着唐妄言飞了几圈，停在了他不甘瞑目的双眼之间。
“小阿哥——不甘心吧？”只听得阵阵银饰碰撞的脆响逐渐靠近，一只指尖染着丹蔻的手落在了唐妄言胸口的窟窿上，“我就知道，依小阿哥的性子，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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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文明吃刀，不要殴打作者（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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