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和吴昕的电话，王鸥才看到鬼鬼发来的微信消息。
这一通电话讲了很久，她今天办好了前往F国的签证，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把事情先告诉吴昕，再让吴昕在她出国那天转告给鬼鬼她要出国留学的消息。
毕竟……不论怎么想，王鸥始终都觉得亲口告诉喜欢自己的小姑娘她要出国，太过于残忍了。只是她私心里没有告诉吴昕鬼鬼喜欢她这件事情，想要自己保存着小姑娘年少里最干净的感情，或许会辜负，但一定珍之重之。
转念，王鸥再看看鬼鬼发给自己的消息，取得进步的满屏欢喜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她方才的感觉便更甚了。
等到她出了国，兴许一切就可以过去了吧。
她这么想着，指尖在屏幕上方斟酌片刻，终于给鬼鬼回了消息。
【鸥姐：真的啊，太棒了你！】
鬼鬼刚回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感觉到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急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果真是王鸥的消息。
她正在想应该怎么回复，王鸥那边又传来一张照片，鬼鬼点开一看，微有些愣住了。
是暑假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场，临离开的时候在阳光下一起拍的合照，背景是掩映在绿色树木中的摩天轮，彼时夏末，天气还很热，依稀可以分辨出她们脸上细密的汗珠，却也挡不出笑容的灿烂。
鬼鬼下意识地存了照片，再退出来时，王鸥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鸥姐：上次出去玩的照片你一直想要，我挑了一张最好看的，你觉得怎么样？】
鬼鬼这才想起来，她确实一直想要照片，只是那天晚上被自己冒失丢在桌子上的日记本吓了一跳，后来回M市之后又忙活开学的事情，这个想法慢慢就被抛之脑后了。
现在王鸥主动把照片发过来，鬼鬼嘴角的笑意渐深了些。
【鬼鬼：超好看的！！！】
【鸥姐：那就好，你要好好留着哦。】
不要忘了我。
【鬼鬼：好！！！】
她又退出去把那张照片收藏了。
后面鬼鬼还发了什么，王鸥都不太记得了，多半自己只是回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字句。
此时的耳边，响着广播的声音，飞机径直划破云层，载着不知是来者还是归客的每个人，一路向西。
冬季的时光，黑夜总要比白天长。
外面的天色一早变暗，鬼鬼蜷起身体，告诉自己，睡吧。
也许睡醒了，鸥姐就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
不知不觉就十二月底了。
今天，鬼鬼上午趁着体育课给王鸥发了好几张图片和信息，心心念念地等着心上人的回复，可是一直等到午饭时间也没有得到回复。
明明往常……王鸥从来不会这样的。
她们两个聊天最密切的两个时间段，一个是放学之后，一个就是午休的时候。虽然午休能聊的时间并不长，鬼鬼依然很珍惜每天这一段能和王鸥说几句话的时光。
她等了很久，一直到下午快要上课了，都没得到王鸥的回复。
鬼鬼不停地瞥着手机，慢慢有些坐不住了，便偷偷从班里溜了出去，找到走廊里一个没人的角落给王鸥拨去电话。
关机。
她开始慌了，又拨了好几个，始终都是关机。
鬼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鸥姐……不会不理她了吧。
鬼鬼这么想着，又觉得不会。
那是出什么事了？
她自己吓自己，越想就越慌张，手指颤个不停，在通讯录里上上下下划了半天，目光终于聚了焦，找到一个可以求救的人。
拨通。
吴昕没想到鬼鬼中午会打电话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了起来。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说出来的。
“喂？小鬼，怎么了？”吴昕故作轻松地问。
鬼鬼的声音有些不稳，带着点哭腔说：“姐，鸥姐她一直不回复我微信，电话也关机……怎么办啊，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吴昕心沉了一下。
果然是来问这个的。
她沉默了一瞬，轻声说：“小鬼，鸥鸥她没事，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下午好好上课，晚上回家我们再说。”
鬼鬼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她哽咽了一下，道：“好。”
吴昕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情……她也没有刻意想要去怀疑。
只是现实的情况，总会让她忍不住去猜测什么。
吴昕叹着气，摇了摇头。
鬼鬼听着手机里响着的忙音，失措地阖上眼睛。
眼前的黑暗会让她有安全感一点。
须臾，她睁开眼，整理好自己回到教室。
但或许是鬼鬼高估了自己。下午上课的每一秒钟，她心里的恐慌感都在成倍地叠增。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形象的解释……大概就像现在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讲复习课的指数函数吧。
鬼鬼手底下做着笔记，心里却坐立难安，连后座都白敬亭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
甫一下课，白敬亭就凑过来问：“映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鬼鬼摇了摇头，垂着头沉默。
“大课间后面两节课都是自习，用不用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白敬亭显然不信，继续说道。
鬼鬼一愣，倏地转过头问：“后面两节都是自习吗？”
白敬亭瞥了一眼自己记的课程表确认了一下，给出肯定的答复。
鬼鬼眼珠子一转，顾不上再和白敬亭说话，夺门而出。
二十分钟后。
吴昕的电话又响了。
她正在上课，发现电话是鬼鬼的班主任何炅打来的，还以为又是像鬼鬼初中运动会一样的情况，急忙溜出教室接电话。
“喂？你是吴映洁的姐姐吗？”何炅在那边问。
吴昕忙不迭地说：“是我，她出什么事了吗？”
何炅在电话那边关切地说：“吴映洁刚才说有一些不舒服，我给她准假回家了，她说已经和家长说了情况，我打电话来确定一下。”
吴昕一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何炅大概是没想到鬼鬼会撒谎，也随之懵住了。
“是，她打电话和我说了。”吴昕抬头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眼眶红透的妹妹，多少也猜到了具体原因，在心里叹了口气，“谢谢何老师，您费心了。”
何炅放下心来，笑着说：“那就好，让吴映洁多休息一下吧，后续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沟通。”
“好的，老师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吴昕走过去把鬼鬼抱进怀里，心疼地说：“你怎么跟老师撒谎啊，哭什么哭。”
鬼鬼抽噎着说：“姐，你快点告诉我，鸥姐她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她不理我。”
吴昕吞了一口唾沫，须臾，艰涩地开口——
“鸥鸥，她今天要去F国留学了，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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