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包装精美染有水印的画本子，“主子说，让我把它还给言五小姐。”
复还：“……”
远处天际堆着一团乌云密布，空气湿闷的不像话。
顾初月走进正厅，将手里的暖炉递给珍珠，朝着上首福了福身子，“请祖母安。”
小姑娘行着标准的万福礼，胭脂红披风随着她的动作曳地轻拂，由下而上一眼望去，犹如海棠含苞娇艳万分，不沾风寒花露，微微收下颌间那双水杏眸却轻扬，泠泠水色流光溢彩，似乎将已远逝的秋波皆藏于内，平日里娇俏的容颜终究染了清冷，笑靥深深不知处，远如隔云端，无人可窥之。
一抹胭脂红，含苞蓓蕾俏绽，立于阴霾日，天生倾城绝色。
圆润又不失娇媚，都城难得这样集两者特点于一身却依旧无法超越的貌美。
裴乔一时间，竟看痴了。
上首，老夫人抬手道：“无需多礼，还不快给大皇子请安。”
顾初月一听，便又朝着裴乔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参见大皇子。”
裴乔这才回神，他看着面前少女的打扮，皱了皱眉，只觉她是红颜祸水，大年初二既没有随家人出去拜访亲友，也没有留家帮忙，竟只知道梳妆打扮，着实是不懂事。
不过，碍于老夫人在场，他温声道：“顾大小姐不必多礼。”
“多谢大皇子。”
她这才起身，坐到了顾芳菲的身边，越过二妹妹，还和顾青绍点了下头算作是打招呼。
这人，来的还真齐。
唯独顾明远和菡萏堂的不在。
她用手轻轻碰了碰顾芳菲的胳膊，“二妹妹，这大皇子，怎么突然便来了？”
顾芳菲摇摇头，“我和兄长刚刚回来，便被娘亲叫到了正厅，着实不知，毕竟，大皇子好似是突然到访，我昨日并没有从母亲那里听到皇子拜贴之类的消息。”
没有拜贴，忽然前来。
顾初月也不知这大皇子是怎么一个想法，比起一个暂时不相干的人来讲，她比较在意二妹妹。
她微微侧身，小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和大哥刚刚回来？是去做什么了？”
她那位大哥可是一大早便堵在正厅的，最后却被王氏给叫走了，陪二妹妹一大早便出门，是拜访？
顾芳菲攥着帕子的手蓦然一紧，“听说倾城昨日生病了，我心中担心，和娘亲说想去宋国公府看看她，娘亲便提议让兄长陪我一同前去。”
她这下了然，“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她们两姐妹头挨着头，靠得极近，一颦一笑间可见姐妹情深。
两人虽皆是学士府的闺秀嫡女，可顾初月的笑容里，却平白多了几分张扬，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金尊玉贵的娇养着所堆砌出来的天真放肆，仿佛不将任何世俗放在眼中，又能被世俗所容纳。
对面的裴乔，难得见到她这一幕，心中微震，可接着，便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征服欲。
现在就算再怎么随心所欲又如何，日后还不是会嫁人生子，成为男人后院的娇花之一，有人喜爱浇灌则继续生长，若是得人厌弃，也不过落了个花开到尽由根败落的下场。
届时，是开是败，命运皆掌握在夫家手中，到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裴乔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艳，慢慢变为淡淡的嘲讽。
顾初月转眸间，恰好对上裴乔的眼睛，顿时便被气笑了，这是什么眼神啊？
她狡黠一笑，忽然侧眸，拉了拉身边少年郎的袖子，水杏眸亮晶晶如盛夏骄阳。
言闻一挑眉。
她笑嘻嘻地将盛着满满细长松子的盘子推到了少年的手边。
言闻一眯了眯眼睛。
她笑得格外乖巧软萌，“这松子看起来可真好，颗颗饱满，吃起来，必定也是极香的。”
言闻一这次，了然。
他拂袖抓了把松子，开始熟练的剥了起来。
顾初月的眼睛笑弯成月牙状。
言闻一动作很快，在他手中，一把松子很快就露出了白花花的松仁。
她接过，抓了一小捏便丢进了嘴里。
怎么回事？
今天的松子格外的香呢！
对面，裴乔的脸色瞬间便青了起来，温润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不、不知羞耻！
顾芳菲同样，也瞧到了这一幕。
她轻声道：“大姐姐，这松子可香脆？”
顾初月点头，“今天的格外好吃。”
她捂唇一笑，“听大姐姐说的，我都想尝尝了呢。”
顾初月一听二妹妹也想吃，直接将剥好的松子送到了她面前，“这松子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她伸出纤纤玉指，只拿了一颗，却没有急着品尝，而是微抬胳膊，左右晃了晃，这才放入口中，“大姐姐给的这颗，格外的好吃呢。”
顾初月一听，唇角高扬，平日里二妹妹不光膳食吃的清淡，就连平日里的零嘴都吃的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主动拿给，才吃一两个果子，没想到今日会喜欢上吃松子。
主动要的话，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才对！
这么一想，她便把手里剩下剥好的松子都递了过去，“二妹妹，若是喜欢，你便多吃些。”
顾芳菲用手拿着帕子轻轻推着，“大姐姐，这、这不太合适吧？”
她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叫我一句姐姐，这大姐姐给的松子还不能吃啦？”
顾芳菲莞尔一笑，“那便多谢大姐姐。”
说完，她微微向前探身，越过中间的顾初月，望向了坐如古钟般的言闻一，见他黑了脸，不禁笑容更灿烂，“也多谢闻一表哥了，大姐姐向来对我都是这样好，有什么好吃的，最先想到的，永远都是我，有这样一个姐姐，我真是幸运呢。”
言闻一听了脸色阴沉如外面雾霾天。
顾初月听了，却很是感动，觉得二妹妹当真是贴心懂事小棉袄，“你是我的二妹妹呀，有什么好吃的，我定要最先想到你，就算我不吃，也一定要让你尝尝。”
说完，顾芳菲的眸子蓦然便红了一圈，“大姐姐……”
“二妹妹……”
两人相识凝望。
言闻一坐在一旁，搭在圈椅上的手握成拳头，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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