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才知道沈佩打过求助电话，但是已经很晚了，晚到沈佩已经被穆云川买走了，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钱都汇到了沈佩的账户上，但实际上，沈佩不敢再收他一分钱，全部转回给了他妈妈，那个爱钱如命的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拿出那一叠银行流水，耻笑他的爱情。
那个女人生下他，但又中途抛弃他，他不介意，因为毕竟是妈妈，他可以同样地爱，但那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可怜女人，甚至嫉妒儿子的爱情，让他错过了最重要的人。
狄迦也有点恨沈佩，从来没把他当过正真可以依靠的人，即便他努力到口吐白沫了。
“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有点晚了？”狄迦打了个哈哈。
沈佩呆了一瞬，摇摇头，“怎么会呢，要是没有你，我早就马革裹尸了。”
他看了看窗外，觉得风景有点熟悉，“把我放到路边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的摄影展不是今天开幕吗，应该很忙。”
“是啊，很忙，那请你去帮我，行不行？”狄迦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轻松，“你不是要还账吗？这点忙帮不帮？”
“不好吧......”沈佩抠了抠脑袋，“你这样把我带过去，你那个喜欢吃醋的男朋友看见了，还不把我吃了......再说，我能帮什么忙？”
他觉得狄迦的信息素开始变得有点浓郁了，酒味儿熏得人晕乎乎的，于是打开了一点窗户，有点微凉的风灌进车厢，他很快就清醒了几分。
“藏着掖着更奇怪好不好？”狄迦回头，“让他看看你本人，发现完全没什么威胁，也就放心了。”
“......”沈佩皱眉，总觉得狄迦是在讽刺他，刚出了安骁的事情，他其实没什么心情去看，但想着去晃一圈就离开，也算交差了，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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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展的场地是一家废弃的机械工厂，占地面积很广，五六个空荡荡的巨大仓库提供了尽情发挥的空间，沈佩没想到“生意”还不错，外面的泥地上停满了车。
但门口并没有设立检票的地方，似乎是全开放的，可以随进随出。沈佩狐疑地看了狄迦一眼。
“有二十多个独立摄影师，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其实就是摄影爱好者的交流聚会，把照片挂上让人家看。”狄迦耸耸肩，“就像游园会那样。”
游园会......沈佩觉得脑袋闪过电击般的刺疼，但也只是一瞬，他都来不及注意，脑袋就恢复了正常，跟着狄迦走进了大门，右手边的仓库门口挂着巨幅的宣传画报，上面写着里面有哪些摄影师和那些主题。
狄迦一一给沈佩介绍着，拍摄野生动物的冒险经历，趴在草丛里十几个小时，被野猪攻击，还有去战争前线，人迹罕至的盐湖，沈佩听得入神，这一定是一群非常有意思的人，见多识广，满世界记录，再把故事带给城市里的人。
“我的摊位到了。”狄迦指着一个方向，一排梧桐树，灿烂得犹如燃烧的烈火，在主色调是灰色的工厂里很显眼，这一条路的入口摆着一个易拉宝，上面印着一排英文字母，MISSION。
沈佩记得这个名字，是狄迦的摄影主题。
“什么意思？”沈佩指着易拉宝。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狄迦双手插在裤兜里，耸了耸肩，“到世界各地去流浪五年，要是还没办法放下的话，我就回来做一件事。结果不到四年，我就忍不下了，于是就回来了。”
这四年，也是沈佩和穆云川在一起的时间。
可能这就是艺术家气质？沈佩听不大明白，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往梧桐树下走去。
“你这里也不收门票的？你男朋友呢？”他四处张望， 梧桐树枝上坠着一排黑白相间的矩形相框，高度和前后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看起来极富艺术性，像跳动的黑白琴键，微风吹过，又像无声的风铃，参差不齐地前后晃动，伴随着几片飘零的落叶，竟然有些美感。
有不少人在在照片前面缓慢地移动，还有人在留影纪念。
狄迦跟在沈佩后面，他的角度能看见沈佩的脑袋顶。
“佩哥，你要秃了。”他岔开了话题，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吃醋的男朋友。
沈佩惊恐地摸到自己的脑袋，回头瞪了狄迦一眼，“关你什么事？”他想起爷爷的大光头，以及沈蔚卿一年比一年少的发量，有点担心自己也会被遗传秃头症。
狄迦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最近睡眠肯定不好，掉头发很厉害，是不是在考虑以后的事？有什么打算？”
沈佩想了想，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不想和狄迦聊这些事，因为他也毫无头绪，闹了这么大的事，他或许会暂时离开这座城市，去到一个安静的小镇，开一家礼品店，活着。
他观赏着有意思的布置，给狄迦竖了个大拇指，“比你小时候有才，这些线是怎么挂上去的？”
“轻功。”狄迦敷衍了句，“这里叫空间隧道，我把四年时间去过的地方，拍到的有价值的照片整理了出来，按经度排的。”
两人停在了第一张照片面前，漫山遍野的紫花地丁，一个背着竹篓的泰国小姑娘从左下角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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