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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闻到了雪松的味道，回头看见穆云川已经把碗举到了嘴边，喉结上下滚动，一口喝掉了大半碗水，还有几滴顺着脖子流下，浸入了衣领里。
“那个......”沈佩有些愣怔，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眼还躺在盒子里的Lucy，又看了看穆云川，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脸上又发起烫来。
穆云川将碗还给沈佩，然后俯视着矮了两头的omega少年。就像接受番邦外夷来朝进贡的封建皇帝，冷漠而又傲慢地表示允许建交，但是很嫌弃这碗没有什么诚意的白水，蹙着眉头。
沈佩见穆云川脸色不虞，心里也害怕被知道这是给狗喝的水，没敢赖着不走，贴着墙壁慢慢远离。他很想靠近这个人，但又弄不懂这个人的情绪，也害怕再被摔门。
转角时，他撞到了明然的身上，“我正找你呢，不熟悉的地方不要到处乱跑。”
沈佩连忙扶着明然，他觉得自己比现在的生病的明然强壮很多，这么撞一下肯定很疼。
明然也圈住他的肩膀，看了看依旧站在走廊里的人，“那就是牟育才？”他问得很小声，确保只有沈佩能听到。
“穆云川！不是牟育才！”沈佩耳朵发红，小声嘟囔着，偷偷瞟了瞟身后，发现那人正在往这边走，他连忙站到了明然身后。
“明博士，你好，我是EA的穆云川，”穆云川伸出了手，像是沉稳的商场老手，行为比外貌反映出来的实际年龄要成熟很多，“我一直在关注Pfizer的神经药物研发，也读过你的文章。”
明然愣了愣，笑着握了握穆云川的手，“上回你救了我儿子，什么联系方式都不留，我们想感谢都找不到人，谢谢你。”
“听说Pfizer要撤销中国区的研发中心，很遗憾。”穆云川似乎不想扯上其他的事，“我让经理人联系过负责人曼森，但是对于收购和整改，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明然惊讶于这是一个高中生说出来的话，有点像是陪小孩子演什么情景剧，但他也听说过EA基金的大名，业内很多实验室都想得到这家基金的支持，他不敢轻视，道：“我是技术层的，营销方面的事也不太清楚，很遗憾不能帮到你。”
他离开Pfizer中国研发中心，不仅是因为生病，也因为一些事和负责人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几乎是敌对的状态，也因为专利在和Pfizer总部打官司，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差不多放弃了，只想轻轻松松地渡过最后的时间。
但是.....明然侧头看了看自己眼睛冒星星的儿子，又看了看穆云川，有点头疼，这是两个完全不相配的人，他的儿子很胆小软弱，也很粘人，需要温柔贴心的人来呵护，但以他的阅人经历，面前这个一脸“我很有钱，我是精英”的高中小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开始为自己之前盲目的鼓励感到后悔，沈佩以前受过心里创伤，很难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他以为学会“喜欢”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或许也是他想得太多了，这两个年纪都还太小，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沈佩的情感应该也只是对于救命恩人的感激和崇拜，回到国内，时间一久，便会淡化。
“无非就是垄断和联合打击。”穆云川有些不屑，“Pfizer开发的药物会颠覆原本封闭的专业市场，威胁既得利益者，EA有世界上最优秀的经理人团队，如果能和Pfizer合作，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他比明然要高许多，说话时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冷淡，不像是一个高中生面对一个博士时该有的态度，但也不是假正经，只有足够的底气和背景，才能撑得起这么狂妄的姿态，他的自我定位符合目空一切的富二代。
“在尤卡斯亚维的时候，我本来就想和你谈一谈，但我注意到你身体不好。”穆云川语气未变，甚至也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关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明然打量了下穆云川的装束，也才想起在尤卡斯亚维落脚的旅店里，的确看到过这样的一群学生，但当时也只是扫了一眼，没太注意，他点点头，“是啊，身体不大好，就出来散散心。听说是你聘请的费南德斯做专家型导师，那你现在应该升到肯特公学的D区课程了，是准备在大学选择生化类的专业？”
国外的顶尖大学对捐款的依赖性很大，有少数富二代通过捐款获得升学名额，但生化类对知识要求严格，算是硬核，二代生一般不会选。他这样问，似乎只是想知道穆云川算是哪一种学生。
“天体物理学。”穆云川回答得很简略，语气也很肯定，似乎早就确定好了，也并没有深入交流这个问题的意思。
明然愣了愣，生物化学看显微镜，天体物理学看望远镜，相差很远，天体物理也更加冷门，他以为这样的小孩儿会选金融管理类的。
沈佩站在明然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一会儿看看明然，一会儿看看穆云川，他忽然觉得自己差得太远了，因为成绩太烂，他没有考进好的公立中学，通过给建校费的方式进入到了一所私立中学，老师的评语是，“这样下去的话，在国内硬考只能上中专，但家里有钱，以后直升本校高中国际部，再去国外随便读个艺术类大学也可以，毕竟你是omega，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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