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十六年前，有人告诉他真相，或许他可以做点什么，颜冬冬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他走到张楠旁边，将银色的手枪扔到了那颗恨不得要嵌进泥土里的脑袋面前。
“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早一点就好了！”张楠尖利地哭喊着，面前忽然出现一双沾了泥土和草屑的光脚，他诧异地抬起头，在看清了是穆云川之后，又忽然腾起来，揪住了穆云川的睡袍。
“还有你！你说了要救真真的！你说了的！骗子！骗子......！”
他疯狂地撕扯，但很快就被一耳光扇回了地上。
穆云川觉得这一耳光也是扇自己的，火-辣的刺痛从手心蔓延到全身，将他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他自诩聪明，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实际上，他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个。
“报仇，很简单。”他指了指田朗和福利院院长所在的方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要用枪口对着自己。”他将手枪踢到被扇懵了的张楠手边，“不懂的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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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袍的腰带本来就松散，被张楠完全扯掉，衣领散开，露出上身的烧伤，完好的皮肤上也布满各种伤痕，肩上的新伤最为明显。下面也只穿了一条深色的四角裤，站在后院门口的护卫纷纷移开目光，不敢表现出一点冒犯，生怕触怒这头得了狂犬病的狮子。
“巴色讪攀同意交易，时间还要商量。”
樊禹看见穆云川走进别墅，开始每天例行的早报。这种交易一般都是临时约定时间和地点，以免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泄露出去。
“另外，关于同森的那个实验，由于是非法的人体实验，数据都被销毁了，无法还原具体过程。”
樊禹还想接着说，但发现穆云川根本没有听的意思，像一缕魂魄一样飘过，直接往二楼去了，一路在米色的地毯上留下了泥脚印。再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或许是穿得太急，衣边和裤腿都发皱，胡子也没刮太干净，下颌的地方似乎还被刀片拉出了一条口子。
刚换的新车有皮革味，一路开着窗。庄园里的器械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他还是把沈佩放到了私人医院，用自己的人换下了所有的保安。
昨晚他失控了，也没必要找借口，就是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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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被吊起，似乎有人正在给他换药，冰冷的长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无菌棉，塞到了他的体内。但是他不觉得羞耻，只是呆呆看着天花板，然后腿被轻轻地放了下来，护士给他穿好裤子，又盖上被子。
“现在感觉怎么样？”姚文姗尽量温柔地问道，轻轻放下镊子，生怕一点声响就会吓到这个omega，比上次见到时要胖了一些，但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也很不正常，木愣愣的，傻了一样。
沈佩转了转眼珠，看清楚是姚文姗后，愣了片刻，猛地从床上挣扎起身，慌乱中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管，跌跌撞撞地往门口逃去。
他不想呆在任何与穆云川有关的地方，就像他曾经无比想要呆在和穆云川有关的地方。
在他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穆云川又一次将他踩进了粪坑里。
和以往一样，被穆云川买走的时候，他发誓要好好回报，就算只是被包-养。结婚以后，他拼命地想成为合格的omega伴侣，就算只是被穆云川当成发泄的工具。
微不足道的梦想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碎。一只蚂蚁，只需要人抬起一根手指，就可以生，但同时，也能被一根手指轻易碾死。穆云川为什么要跟一只蚂蚁过不去？跟他沈佩过不去?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情况，“爱”会变成一种原罪，让懦弱的载体苦不堪言。
狄迦呢？脑袋天旋地转，思考也费劲，昨晚晕厥在了穆云川的身下，之后的事情毫无印象。
“你现在还不能动！”姚文姗丢了针筒，连忙拦腰抱住沈佩，几乎要勒断了那把细腰，但这个生-殖-腔四度撕裂的omega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抓着门框，一边蹬脚，竟然生生挣脱了出去。
沈佩跑到走廊上，似乎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崩开了，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浸出无菌棉，从大腿滑下，他低头，看见浅色的病号服洇出红色，不得不半弯着腰来缓解疼痛。
他没有来过这一层，但跟着安全出口的标识，看到了楼梯，正准备冲下去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乌云一样压了过来。
沈佩惊慌地后退，下意识地想要逃跑，转身看见窗户就在几十步外，虽然不一定安全，但却也是出口，他用尽全力冲刺，拿出了当年和高利贷进行街头赛跑的劲儿，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在碰到窗棱之前，就被大力拽了回来。
“放开我！”沈佩奋力挣扎尖叫，挥舞的手掌不断扇在穆云川的脸上，但是他毫无畏惧，因为他现在对这个人毫无敬畏之心，也没有任何爱恋。
如果说他以前还存在痴心妄想，或者离婚后还有感谢和犯-贱的怀念，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厌恶和愤恨。
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雪松味也从未如此难闻过，他反感得想要呕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揪着穆云川的衣领质问，眼睛发红，但是眼球干涩，没有一滴眼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穆云川对这种毫无新意的问题不感兴趣，将人扔给围上来的护士。沈佩还想扑上去，但太多人拉着他，力气被吞噬在十几只手里，然后被抬到了床上，有人给他注射镇定剂，有人给他绑上约束带，还有人脱下他的裤子，给他重新清理崩开的伤口。
所有的屈辱和悲愤都郁结在胸口，心脏传来撕裂的痛感，他咳了一声，喉咙里涌出腥甜的液体，呛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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