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也贺看见沈佩一瘸一拐地出来，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的确喜欢喝茶，因为一个人，也因此迷恋上了收集各种茶系信息素的omega。
但这一个很不一样，几乎和记忆里的味道重合。
然而可惜的是，生命力很弱，他可以感觉到那双眼睛里的绝望和迷茫，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茶树。
茶树移植绝对是一项技术活，稍不注意，就会枯死，这也是为何在传统婚俗中，媳妇要给公婆敬茶，是取它的“从一而终”之意。
他虽然是混血，但东清从都到脚都是个华人帮派，又是在海外，比一般的家族或者是帮派更加注重用这些传统符号来区分自己，就像西西里的黑帮，纽约的黑帮，各自都有各自的格调。
但他的父亲宰也勤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先后娶了四个omega。最后一次婚礼是和颜豫舟的，他见过那一幕，颜豫舟给已经升天的上一代龙头，也就是他的爷爷敬茶，他当时不喜欢这个即将成为他继父的omega，跑过去抢来喝了，因为不敬祖宗，宰也勤让人把他拎出去挨鞭子。
颜豫舟也没像上两届继父那样装模作样拦一下，只是之后来给他上药。
“你这样表达讨厌，是不是得不偿失？自己挨了鞭子，多疼。”颜豫舟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阻断了他的反抗，清凉的药膏便涂在了背后的伤口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父亲要教训你，我也不好多嘴。以后有什么气，你私下跟我说，我惯着你，不讲那些规矩。”
颜豫舟真的惯着他了，不是那种下人对少爷的无条件服从，严慈相济，一收一放，将他治得服服帖帖的，还自觉乐在其中。
但他还是没有改口叫颜豫舟“爸爸”，因为他并没有把颜豫舟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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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避开宰也贺打量的视线，走过去鞠了一躬，“宰也先生，您想让我做什么......？”他不相信会有免费的午餐。
或者说，您要拿我做什么？做完赶快把我扔到大街上吧。
这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悲哀，他不想再继续体会下去。
但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说无礼的话，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吃饭。”宰也贺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石桌上铺了桌布，摆着了十几叠精致的小食，但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沈佩呆呆看着一盘蟹肉，想起了那晚给穆云川和颜潞做的西游帝王蟹，生出反胃的感觉，他努力压抑，才没有吐出来。
“不喜欢蟹肉？”但微小的表情还是被看出来了，宰也贺抬了抬手，一个侍者就将那碟撤了下去。
“其实你该多吃点蛋白质，这样有利于健康。”宰也贺叹了口气。
这个omega太瘦了，让他很担心腺体的质量，越是年轻饱满的身体，才越能养出健康的腺体。对于他来说，沈佩的腺体非常珍贵，但总是发出负面的味道，更让他觉得可惜。
研究也表明，心情对omega腺体的正常运转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激素关系到周身体统，就算要摘下来培育，也要等到最好的状态，譬如想要吃到鲜红饱满的苹果，需要果树健康，阳光充足，施肥得当。
这棵苹果树却在枯萎。
沈佩依旧站着没有动。
宰也贺挑眉，他的公司有数百种信息素的omega“模特”，用来作为制作信息素香水的灵感来源，私人也收集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茶系omega，对于如何让这些omega达到身心平衡，还是很有心得。
只是忽然面对这样一个表面看着乖顺，但实际上铁了心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omega，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做，因为以前只要勾勾手指，那些omega就会为他莺歌燕舞。
他也闻出了信息素里的抗拒，微微蹙眉。
“你想离开这里？”他又一次准确地猜出了这个omega的想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温和问道。
沈佩愣了瞬，点点头。
“你放心，我不是穆云川那样的人。”对于那种只会滥用武力的人，他一向看不上，他坚信的是，世界上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他起身走到沈佩旁边，轻轻拉住那条掩藏在长袖里的细瘦的胳膊，即便他吩咐裁缝按着最小的号做，衣服竟然还是大了，他的角度，都可以从立领里看到嶙峋的胸骨，棉麻的布料挂在这个骨架上，皱巴巴地撑不起来。
沈佩不敢再继续违逆，顺着宰也贺的力道，坐到了凳子上，但是面对满桌子的食物，他依旧只有反胃的感觉。
“不吃饭，不行。”宰也贺道，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糯米粥推到沈佩面前，“这样表达不满，只会得不偿失。”
他忍不住将颜豫舟对他说过的话拿出来，他记得颜豫舟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事情？你的心情才会好一点？”宰也贺继续温和地问，将勺子放到了沈佩手上。
沈佩不敢拒绝，默默接了勺子，依旧没有吱声。
他还能相信任何人吗？不如去沙漠里捡一盏阿拉丁神灯来擦。
“当然，是有条件的。”作为谈判桌上的行家，宰也贺很清楚如何揣度人心，这个omega不会信他，有时候给心里没底的人直接讲出确切的条件，反倒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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