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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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高维希这个便宜弟弟，沈佩一直很头疼。
姜欣婕卷走他凑的手术费，扔下了这个拖油瓶，他不得不借高利贷，才能维持生活和医疗开支，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这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那个时候的高维希还很懂事，在接受母亲抛下自己的现实后，也慢慢把他这个便宜哥哥纳入了“家人”的范畴。
甚至还打开心结，让他以“哥哥”的身份去参加学校的家长会。沈佩很高兴，虽然长辈之间有诸多未解的恩怨，他们却有机会以健康正常的关系相处，家长会那天，他不想让高维希觉得丢人，还特意租借了一套高档的西服。
高维希的成绩非常优秀，表扬的名单上总有他的名字，沈佩沉浸在沾光的喜悦里，家长会结束后还带高维希去吃了大餐。
他们第一次敞开心扉聊天，十五岁的高维希对他说：【我以后要当小提琴演奏家，赚钱给你用。】
这让他乐了好几天。但也就是那次家长会之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学霸高维希的哥哥在酒吧里当“兔子”，或许某个家长是那个酒吧的客人吧。
他到很抱歉，身为一个Omega，他的工作确实不体面，也倏忽了被别人知道的风险，冒冒失失就跑去了家长会露脸。
他上学时碰见同学说沈蔚卿的坏话，还可以大声反驳，但高维希没办法，因为那些学生还来酒吧求证过，他记得高维希被同学夹在中间，羞愧得脸色紫红，而自己穿着暴露的渔网服，无处遁形。
十五岁的少年很单纯，也很容易相信，所以愿意接纳他，但同时，少年的自尊和信任也很容易被摧毁。流言蜚语下，打架、逃学成了高维希的常态，最后不得不退学，转到一所外地的学校，躲避瘟疫一样远远地离开了他。
滑稽的是，一段时间后，高维希或许想通了什么，又回来找他，而正巧，他又被穆云玺包养了，自那时起，他在高维希心中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下流货色，矛盾也再无调和的可能。
【不想用你的脏钱。】高维希每次都轻蔑地说出诸如此类的话。
但钱就是钱啊，哪有什么脏不脏的。那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对世界有很多非黑即白的偏执看法，后来也不学高雅的小提琴了，变成了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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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高维希吐出散乱的烟雾，手指夹烟的动作熟练得不可思议。这让沈佩有理由怀疑，这小孩儿从初三那次家长会之后就开始吸烟。
他曾经一直都认为是自己让高维希丢人了，所以导致了少年后面一系列的堕落。到现在，他只能说，是你高维希自己太傲气了，却又没有配得上傲气的坚韧。
丢人的明明是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我会为你感到惋惜和伤心吗？
虽然是有一点……
沈佩默默拿走少年手指间的香烟，本来想扔到地上踩灭，但犹豫了一瞬，他塞到了自己嘴里，猛吸一口。
“咳咳咳……”与任何第一次吸烟的人一样，他被呛得咳嗽。
“你发什么神经？！”高维希比他还激动，一抢回烟，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碎。
又尴尬着站了几分钟，高维希大声问：“你脸是怎么回事？！”
沈佩并不想谈论脸上的伤疤。
“你怎么咳……知道我在这里？”他尝试转移话题。
要是以前，他们已经吵了不下八百个会合了，但今天，他太累，高维希似乎也很累，暂时都没有主动数落对方的迹象。
“你那个管钱的告诉我的。”高维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汇款单。
沈佩联系经理人汇款时，给了当地银行的地址，得知第二笔钱会汇到赫尔辛基，他马上坐飞机赶来，没能在火车站堵到人，正急躁的时候，他在两条街外找到了沈佩。
“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上次通话之后就完全联系不上沈佩，他甚至去警察局报了案。
沈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不觉得高维希成年后，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关系，更没有相互交代的必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于是他问。
“找你有什么事？！”高维希炸毛，冷哼一声，“看看你死了没有。”
“……”沈佩无语。
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刚刚踏入成年门槛的alpha和从前那个暴脾气少年不一样，经过青春期，信息素也终于稳定下来，是一种奇怪的金属味，生锈的铁锅？
沈佩不太确定，或许是因为穆云玺的标记，他对其他信息素的辨别并不准确，而且感受通常是偏向负面的，譬如现在高维希身上的铁锈一样的味道，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想反胃。
如果顺着高维希的情绪说话，他们绝对又会吵架，高维希会骂他饲料猪，他会骂高维希白眼狼。
或许可以先从换个理性点方式和高维希相处开始，于是他建议道：“还是先去吃饭吧……”
赌气一般，他们已经在街边站了二十几分钟，又冷又饿。
高维希看了看Omega苍白的脸色，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哼了一声，把手揣进裤兜里就走。
沈佩也跟上，刚才他就觉得自己的血压不够，或许低血糖也犯了，头晕眼花，走出没几步，就不得不弯腰撑在膝盖上喘气，鼻子也开始流鼻血，一串一串地掉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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