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沥沥下起了酸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在虫人的护卫下，全副武装的工程师们正在加紧抢修信号塔。
这是战争打响的第三天。
郝尔曼不愧是荒坂顶尖的人才，在他的研究下，不仅把亚基虫族整合进了原本链接亡者虫族的心灵网络，就连人类的部分互联网空间也被容纳进来，成为这庞大沟通体系的一部分。
两头利维坦发出的强大信号可以覆盖五分之一个地球，但在覆盖范围之外的区域，如果想进行跨城市的远距离通讯，还是要依靠信号塔或光缆才能做到。
至于卫星，早就和空间站一起，被AI玩成了毫无用处的太空垃圾。
洛墨以自身为核心，通过心灵网络延伸暗影虚空的意志，直击互联网深处，顿时扭转了AI们势如破竹的攻势，让它们狼狈地退回了黑墙之外。
败退前，它们还破坏了为数不少的信号端口，借此彻底封闭了黑墙之外的网络，计划用更“人类”的方式消灭人类。
就像匪国在中东做的那样。
作为被创造者，AI在毁灭方面的天赋远胜于它们的父母，它们不懂怜悯，不知畏惧，亦不会疲惫。
幸运的是，虫群也是如此。
至于人类本身，则成了最拉胯的一方。
没有卫星制导，90%的远程打击武器已经彻底瘫痪，战车和战机根本不敢走出虫群在城市边缘划定的警戒线，只能用于日常巡逻，维护治安，为人心惶惶的民众提供一点虚假且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能听到吗，诸位？”
洛墨问道。
此时，她正坐在军用科技贡献出的大会议室里，旁边是杰克、荒坂赖宣、斯托特、以及几名阿德卡多家族的人。
他们的正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屏幕，被均分成密密麻麻的几十个区域，里面是世界各地幸存城市或政权的代表，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各大公司的高层成员，甚至是总裁本人。
就在两分钟前，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续抢修，最后一座幸存城市的代表也成功加入了这场全球即时通讯。
洛墨话音才落，屏幕上每块区域的左上角依次亮起了绿点，无一例外。
绿点代表肯定，红点代表否定，黄点则代表弃权。
“很好，不过在讨论问题之前，我们首先要达成几个共识。”
洛墨的视线扫过一张张不同人种，不同肤色、不同文化环境下成长的脸，此时此刻，这些原本互相充斥着误解、防备乃至仇恨的人类同胞的眼睛里，蕴含着相同的情绪。
对生的渴望。
“各位都想活着，没错吧？”
所有的绿点集体熄灭，接着再度重新亮起。
“所以各位想得到我的保护，帮你们战胜AI，让人类得以延续。”
上述操作又执行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故。
“但生存是要付出代价的，”洛墨用指节敲着桌面，“一直以来，人类为改进生产资料投入的巨额资源，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次，绿点亮起的速度放缓了不少，虽然洛墨叙述的内容依旧属于共识，并未出格，但人类代表们显然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相对的，诸位若想要获得我的帮助，同样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果然。
很多人借由喝水或调整坐姿来掩饰紧张，只有极少数无动于衷。
“各位不用担忧，价码还是很低的，”洛墨笑着安抚他们，“我不需要各位额外付出什么，只要把以往得到的技术成果，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交予我，就能换取全人类生存的机会。”
“这很容易，对不对？”
代表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在屏幕之外，其实每一个代表身边都坐满了人，像是心理专家，谈判专家，还有数量众多的利益相关人士。
一个紫色光点、忽然出现在最后加入城市屏幕区域的右上角，意思是申请发言。
这是为数不多幸存的、坐落于匪国境内的城市，它的代表则是一位更加稀有的匪国华人议员。
“吕商博先生，您似乎有话想说？”
洛墨打开了他的发言权限，顺便道破他的身份。
“……您认识我？”
名为吕商博的议员诧异之余带着几分惊喜，特意用中文问道。
“当然认识，毕竟您有一位威名显赫的祖先，身为华裔，居然能拿到匪国颁发海军十字勋章，着实不易。”
洛墨如是解释，颇有几分感慨。
即便历史走向截然不同，某些人还是在相似的场合做出了类似的抉择，不得不令人感叹宿命的神奇。
“那正是我的曾祖父，您居然是他的崇拜者？”
吕商博兴致勃勃地追问。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洛墨点头，淡淡道，
“很少有人能把利己主义发扬到那种程度，他的无耻下作与不择手段，确实让我印象深刻。”
吕商博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屏幕中另外一些同样是华人面孔的人，则展露出了解气与畅快的表情。
“好了吕先生，我并不会把对先人的成见带入到后人身上，时间紧迫，我想我们还是尽快谈谈您的高见吧。”
其实吕商博并不具备成为代表的水平和修养，他之所以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占了身为华裔的光，希望借同族博取洛墨的好感。
期待是美好的，但不幸弄巧成拙，引起了洛墨的反感不说，在她的奚落讽刺下，自知丢了大面子的吕先生的内心深处，失了衡。
换言之，他被破了防。
“我其实只想问一句话，”
他盯着洛墨，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算是个人吗？”
此话一出，其余代表的脸上一片哗然，感到崩溃之余，不禁升起了共同的想法：
这人是sb吗？
而清醒过来的吕商博，脸上也是一片死灰。
原本他是打算先拉一拉关系，再晓以人类的大义，用“拯救人类也是拯救自己”之类的理由试探一番，能道德绑架上当然最好，不能也不亏什么。
但在心中不停翻涌的愤恨驱使下，他却脑阔发昏，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咄咄逼人的话。
洛墨不禁一挑眉毛。
嚯，明明生得一副怂样，性格倒是超勇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觉得呢？”
她笑眯眯地反问。
“……是，当然是！”
本来吕议员都绝望了，哪曾想洛墨居然递来了台阶，赶紧忙不迭地就坡下驴。
可惜的是，这并不是台阶，而是通往地狱的邀请函。
“很好，既然你说我们都是人类，那还跟虫子谈什么呢？”
说着，洛墨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她撤走了吕议员所在城市的虫族卫队。
一只不剩。
赛博朋克2077基本写到了尾声，我得研究研究回到现实世界怎么写，另外，我最近确实没了更新的动力，尽量调整心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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