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日向日足拉着宁次的手不过才刚走出两步，原本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的宗家长老日向天际终于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而过，拦在了日足的面前，心中念头不言自明。
“让开！”
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的日足，本就难过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糟糕，不顾其年纪与身份，低吼一声。
“家主，云隐的使者才刚到村子，若是这个时候再生变故，那。。。”
被日足低吼了一声的日向天际虽然脸色涨红的仿佛猪腰子一般，但还是坚定的挡在日足面前，同时口中低声劝说道。
“那我父亲就白死了对吗？”
在日足粗暴的准备推开面前的老顽固之时，被日足牵着的日向宁次却再次开了口，替其补完了后面的话。
稚嫩的声音之中，压抑着愤怒，看向日向天际的眼中，满是对他的不齿。
听到这话的日向天际也顾不得愤怒，低头看向日向宁次的眼中满是惊疑，似乎不明白，为何这个不过才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够知道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大脑迅速转动着，思考着这究竟是面前的这个小鬼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的话，会是谁，又究竟抱有什么目的。
而相比起心思复杂的日向天际，日向日足闻言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心中一直压抑许久的痛苦、懊悔等情绪也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显露在脸上。
“宁次，是伯父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
哪怕是在数年之后在面对宁次的时候，尚且还会因为禁不住心中愧疚、懊悔等情绪折磨，以家主与伯父的身份，毫不犹豫的跪倒在了宁次的面前，请求宁次原谅的日足，在如今弟弟日差身死没多久，情绪正是最激荡的时刻，自然更是难以控制。
在沉默了片刻后，他放开了侄子宁次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两汪泪水也难以控制划过脸颊。
“家主！”
这一声“噗通”跪地的声音也引来了旁边老人的惊呼，忙不迭的想要伸手去搀扶，同时忍不住对着还站在原地生受了这一跪的日向宁次怒目相视。
大门处，不少原本想要拦住日足见宁次的宗家长老，也大都脸色十分难看的各显神通，瞬间到了日向日足的身边，一边想要伸手拉起日足，一边和日向天际一样，对着宁次瞪起了双眼。
“在你们这些宗家眼中，分家为了宗家而死是应该的，”
日向宁次无视了这些长老们那仿佛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目光在他们的脸上瞟了一圈后，不卑不亢的沉声说道。
“为了宗家家主而死更是理所应当，甚至你们有的人心中看来，这是他的荣耀，但我今天只想替我父亲说一句话，他，是为了他的兄长而死，而不是这个可笑的宗家、分家的制度。”
或许是受到了原身的影响，在说道最后一句时，他还是难以压住心底的愤怒，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好在，在察觉不对，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感到那股萦绕两天的执念似乎在吼完这一句后消失了，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再度跪倒在地，向着跪在自己面前，身体忍不住不断轻微颤抖的日向日足叩首一礼。
“虽然我是代我父亲受了伯父你的这一礼，但身为侄子，身为晚辈，终究是礼节有亏，还望家主大人有大量。”
礼毕，宁次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一众或是震怒，或是惊异，或是沉思的宗家长老后，一脸平静的继续说道。
“父亲不欠你们宗家什么，也不欠家主你什么，就算欠，如今他也已经用性命偿还了，如果你们尚还嫌不够的话，我的命你们也可以随时拿走。”
目光扫过每个人的同时，声音落下，他转过身。
“不过，希望我们之间也就仅止于此了，我理解我父亲，但抱歉，我并不是他。”
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后，他迎着升起的朝阳，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
“无礼！”
“嚣张！”
“狂妄！”
。。。
或许是日向宁次那过于稚嫩的面庞与声音与其最后那番话之间强烈的反差，让在场的众多宗家长老们心中太过震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初升朝阳的光芒之中，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千百年来一直延续不断的宗家与分家的制度，让他们早已习惯了分家如同绿叶一般拱卫着宗家，以至于如今冒出一个公然表态要弃宗家于不顾的分家，便立刻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
“宁次没有说错什么。”
只有本来就对这个制度心有抵触，在弟弟日差顶替自己身死后更是五味杂陈的家主日向日足，心中对日向宁次的那番话颇有感触。
“日差并不欠我什么，相反，是我亏欠日差太多太多。”
略有些踉跄的爬起身，日足看着宁次消失的方向，想起侄子离开之前那几句不含任何感情的“家主”，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就在不久之前，他失去了弟弟，而今天，他看起来又再次失去了弟弟唯一的儿子，自己唯一的侄子。
“家主。”
站在他身边的日向天际开口想要劝说些什么，但刚开口便被其他长老用目光阻止了。
在他们看来，日足如今正深陷于日差死亡的愧疚中难以自拔，现在劝说只是在做无用功。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日向宁次的那番话能对整个日向一族产生什么影响。
对方不过就是个刚满五岁，失去了父亲，还已经被打上了笼中鸟咒印的分家小鬼。
就算这个小鬼确实有着不错的天赋，但其这番强硬的话撂下之后，等同于和家族切割。
没有了家族的支持，尤其是传承千年的，有关白眼使用，以及柔拳等秘术的系统训练，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哪怕他竟然能够猜到日差身死背后的真正原因，哪怕他之后能说出那番令他们既愤怒又心惊的“宣言”，但小鬼终究就是小鬼。
一直在父母羽翼下成长，从未见识过这世界真正的残酷，竟然天真的认为就凭其自己，就能够成长起来，就能够抵挡的住这世界的风吹雨打，魑魅魍魉，蝇营狗苟。。。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小鬼真的能够只依靠自学就成长为上忍，乃至精英上忍，在其已经被刻上笼中鸟烙印的情况下，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头来？
不过又是一个日向日差罢了。
何苦非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个小鬼再去刺激情绪极不稳定的日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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