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嬷嬷在宫中多年，在太后娘娘身边当过差，曾负责过杂役司。如今与杂役司的管事嬷嬷还有些交情。查询当年双红百香一事并不难。
宫里的奴婢，去向都是有记载的，青嬷嬷从管事嬷嬷那得知，双红百香两个丫头，原本在杂役司都是普通的奴婢。那时圣上刚登基，皇后初掌后宫，先皇国丧还在办，太后又伤心抱病，皇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对很多事都力不从心，当时，宫里的许多事，都是分给了各位娘娘负责的，直到后来稳定下来，皇后才收回权力。
“当时，柔德妃娘娘曾负责宫中宫人流通之事。”新皇登基，是旧人权力的落寞，也是新人崛起的开始。许多人，在那之后有了新的生路。
哪些人，分去哪些地方，这也是很重要的事。
沈皇后点头，“是的。”宫人的任命去向是很重要的事，但柔德妃当时可以自己处理的也只是有些不重要的小宫女，像各局尚宫、掌事嬷嬷这些人，还是得她这个皇后拍板的，而且后来，她也重新规划了一些人，所以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但如果柔德妃有心，的确可以在那时在一些地方安插一些“自己人”。
“双红、百香，一开始，便比杂役司其他人做的活轻松些，想来，是早就得了关照的。直到后来，两人才被王氏提去了六尚局。”程昭将探查的消息一一说出来，“细细想来，无论是权责所在行事之方便的程度，还是百香临走时递给臣妾的纸条，两人是柔德妃布下的棋子的可能性，都是很大的。”
“当然，这些证据的力度还不够，所以臣妾又让人去宫外关注了两人的家人。”这就是夏公公的功劳了，他是负责厨房采办的，有权限可以出入宫门。
“双红自戕罪大恶极，她的家人也没了。而百香因为主动承认错误，家人倒是无事。前两年，她家里一切平常，直到近几年，周边邻居才说，她们家越过越好了，表面上没什么不同，可院子里经常有肉香飘出。而百香的两位哥哥，也都娶妻生子。”
程昭叹息，百香家里其实已经很低调了，但能送孩子进宫的家庭，必然也是生活有不如意了，他们家的儿子出息平平，以往有百香补贴，可百香没了几年后，怎么日子暗里却越过越好了？
这便被有心人察觉了。
“这些，只是臣妾查出来的，但究竟如何，想必还得问问德妃娘娘。”说到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朕的后宫，却出了位深谋远虑的女将军。”说的是夸赞的话，可从傅景那薄薄的嘴唇里说出来，却让人听了只觉得森寒。
大家都知道，柔德妃，怕是要遭殃了。
沈皇后见这情形，决定直接锤死柔德妃，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陛下，听了诸位妹妹的话，臣妾细想过往，也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她是皇后，便是以前也是太子妃，是对傅景后宅、后宫最了解的人。
“贤妃妹妹小产时，言承……刚走；王氏也有孕在身；懿贵妃没有这个必要；许昭仪身子一向不好；只有柔德妃，一直与贤妃妹妹交好，且陪伴左右。若是论机会的确是最大的。只是若真如此，柔德妃的心思……也太深了些。”
一个人，在你身边，日日与你姐妹相称，在害了你之后，难受你之难受，帮你照顾孩子，十多年亲密无间毫无破绽。这样的人，若是在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再想想，玉清宫与清音阁离得并不远，白霜直到死也不曾说自己是被王氏收买，而在纯贵嫔小产后，柔德妃便有孕且生下了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子。”
“至于纯贵嫔第二次小产时，只有柔德妃一人在场，当时在惊慌下，她的衣裙有些脏乱是有换的。全宫禁严搜宫，而臣妾念着言铮还小，让柔德妃留了一人跟着言铮去了太后宫里。那人是……”沈皇后看向意心。
“是成嬷嬷。”
“是了，为何跟着言铮的不是他的奶嬷嬷，而是成嬷嬷呢？柔德妃是不是有些东西，需要成嬷嬷带走？臣妾没记错的话，当时柔德妃自己也说了，她是认得子母散的……”
沈皇后这些话一出，无疑是更加加深了柔德妃的嫌疑。
“皇上。”沈从蓁跪下，看了看敏贤妃，看了看纯贵嫔，红着眼，“无论是为了懿贵妃，还是贤妃妹妹，纯贵嫔妹妹，柔德妃之事，都得有个交待啊！”
傅景看着眼前一群女人，金粉娇嫩，却觉着难受地紧，他想找程昭，却发现程昭坐在她宜淑妃的位置上，两手交叉，眼神淡漠，似乎一切与己无关。
心里更冷了。突然就想去一个地方了。
“江得远，带了禁军，将玉清宫围起来，玉清宫中，除柔德妃外，人人带去司礼监，一个个审。玉清宫，搜！”柔德妃平日里伪装得再好，为了行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这些人，不信审不出东西。玉清宫，不信搜不出东西。
至于柔德妃，她必定有许多话说，但他不想听她狡辩了。
皇上亲自下令，效率快得惊人，宫里宫外同时行动，两日后，真相出来了。
玉清宫处死了一批人，成嬷嬷死。
倒是白荷，她竟是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甚至连柔德妃做的这些事她都不清楚。被审问时还不肯相信柔德妃的真正为人。这样的人，也不好有什么处罚。
皇后开恩，允许她出宫去，她却请求，服侍柔德妃最后几天。皇后同意了。
柔德妃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默默判处死刑了。
皇上虽然没下旨，但众人都明白，这是因为，宜淑妃的封妃大典在即，便将此事先按下来，等封妃大典过了，柔德妃的死期，便到了。
柔德妃事件带来的后续显然不止如此。
例如，后宫中一批宫人出宫了。这不止是皇上的手笔，也有妃嫔们自查的原因。
又例如，皇上下令，赐敏贤妃宜淑妃协理宫务之权，将宫中礼乐、宴会之事交给敏贤妃；后宫采办、宫人分配之事交给宜淑妃。
这道旨意下来，里面的意味可有些深了。
皇上，这是生皇后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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