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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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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加纳利宅邸的餐厅、藏书室、庭院、游戏室与寝室之中难以令人察觉地飞逝。游戏室里的积木和识字卡片被收进了橱柜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儿童TRPG游戏模组和更为复杂的卡牌游戏。

七是一个魔力数字,小巫师满七岁就是一个新阶段,标志着魔力逐渐开始能被自身意志控制。七岁以上的小巫师的小魔法使用训练也逐渐从玩闹变得正式。因此,巫师家庭都非常重视孩子的七岁生日。

1987年4月5日,一个美丽的春晨。阳光穿过浮游于青空上的薄云和庭院中摇曳的草木枝叶,透进加纳利宅邸餐厅的窗户,被木质窗格分割成洒在橡木餐桌上的片片金色拼花。

捏着羽毛笔坐在餐桌旁的罗伊德面前散布着数张写满文字的羊皮纸。他一面快速浏览着面前那张的内容,一面在另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个不停。

餐桌对面的墨尔菲斯放下茶杯,无奈地拣出几张计划表看了看,“参观霍格莫德,对角巷?为什么全是充满风险的行程?”

“风险可以减小。”罗伊德头也不抬,再次丢开一张羊皮纸。“总不能让罗洛学龄前一直关在庄园里。”

“唔……”墨尔菲斯审视着一张又一张日程表,“还是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吧?”

“也是。”罗伊德放下那支富有光泽的深褐色羽毛笔,“先叫罗洛下来一起吃早餐吧。”

墨尔菲斯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着已经梳洗完毕的小男孩回到餐厅。七岁的罗伦斯依然有着明亮的眼神,苍白的脸庞时常带着清浅的笑意。

“罗伊德!”目光触到坐在桌旁朝自己微笑的金发长辈,男孩欣喜地快步跑向对方,被对方顺势抱起来转了个圈,然后得到了一个早安吻。

“早上好,罗洛。”

“早安!今天罗伊德怎么和我们一起吃早餐?不会迟到吗?”罗伦斯高兴而略带疑惑地仰起脸。

“今天我放下所有工作。”罗伊德抚摸着男孩柔软的黑发,重新坐下,“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和墨尔一起陪着你。”

“为什么?”罗伦斯全无身为本日主角的自觉。

“罗洛……”墨尔菲斯无奈地开腔,“你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生日?啊,这么快又到了。”罗伦斯眨眨眼,他没有计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年龄的意识。

在之前的那个世界的记忆都模模糊糊的,他上一世似乎并不是以人类姿态存在,因为他虽然明白人类的常识,却总是忘记将其适用到自己身上。

两位监护人并没有忽略过他的异常,但也未曾因此对他减少过哪怕一分的关爱。

早餐在温馨愉快的气氛中渡过。最终罗伦斯关于生日行程的回答却让两个大人掉了下巴。

“我想去伦敦市区。”男孩满脸认真,“我一直都很想去亲身了解麻瓜的都市生活,今天正好可以让你们带我去,一定很有趣!”

最终拗不过两眼放光的罗伦斯,他们体验了一天的伦敦之旅。

他们逛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图书区),在电视机专柜前看了半场球赛(“麻瓜的娱乐也很有趣。”墨尔菲斯感叹道)。在商场内的意大利餐厅解决了午餐之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罗伦斯在街角旁的珠宝店和服装店之间发现了一家窄巷中的电影院。阴影中门扇上的玻璃已经模糊了,门把也有斑驳的锈迹。室内确实和门面一样阴暗狭窄,不过环境很洁净,几乎没有灰尘的气味。

偶然观看的这场票价一便士的电影是一段并不长的动画。灰暗的画面,晦涩的故事。最后罗伦斯最在意的反倒是主人公无意中遇到的一位机械师。那位瘦高的中年男人裹在一件又厚又闷的黑色大衣里,脏兮兮的长发垂在他蜡黄而颧骨突出的脸颊旁。机械师的所有戏份就是推着放着一台古怪机器的两轮小车,在无数堆积的破烂金属中寻找零件、以及追着一群满街乱滚的螺丝钉跑,最后推着车走进街角的阴影。

“那个机械师讨厌主角吧?”准备回去的时候墨尔菲斯嚼着爆米花说,他很快就被这种麻瓜的廉价零食征服了,“总是那样瞪着眼睛,好像生怕主角碰了他的机械零件。”

“他也许其实是在担心主角?”罗伦斯则这么说道,“刚刚那台机器轻松地就弄碎了半面墙,一定是外行人不能随便接近的危险品。”

这次外出让两位家长对罗伦斯熟悉麻瓜界事物的程度感到惊讶。不过由于加纳利宅邸的书房里确实有许多麻瓜界的资讯书籍,他们也只是认为罗伦斯成了麻瓜研究迷。

生日后一个星期,罗伦斯第一次在午夜挣扎着惊醒。血管里像有火焰在流动,裹挟着寒意的空气黏稠地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胸口内部细密的刺痛让他几乎不能呼吸。视野被汗水和泪水扭曲了边缘,透过床侧轻纱幔帐落进的月光仿佛泛着妖异的淡青色。他扯起薄毯把自己蒙住,牙齿咯咯地咬紧,身体一阵阵打颤。在不知不觉间他就那样昏了过去,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窗帘缝隙透进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把这件事当作恶梦告诉了罗伊德。金发家长沉默了很久,要求他别告诉褐发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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