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涟笙踩着柔软的草坪, 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接过兰博递来的锦帕, 擦了擦面上的细汗，朝楚怀霖走去。
驸马府后院的高尔夫球场尚未完工，楚怀霖在御花园中建的球场却是提前完工了, 且占地面积颇大。
掌管御花园的宦官累得满头大汗，负责维护绿植的宫人们没日没夜地修剪草坪、拔树、补坑、挖洞, 楚怀霖为了造出个标准十八洞高尔夫球场, 可谓是煞费苦心。
瞧着眼前已然面目全非的御花园，程涟笙着实心痛了好一阵, 倒不是心疼那些花花草草, 而是心疼宫人。
楚怀霖找到了折磨她的方式, 也不在深夜里寻她闲聊了, 只在一大清早唤了汪和来接她，说是陪父王晨练。
“捡......球。”
楚怀霖带着程涟笙的女款墨镜, 一面打着哈欠, 一面指挥着宫人去将球捡了来, 打完哈欠, 还不忘数落程涟笙一句：“这般年轻, 跑一圈便累了？”
程涟笙小喘着气, 抿了一口温水, 微笑着奉承道：“自然不能和爸爸比。”
迟到要罚跑, 输球也要罚跑, 建议楚怀霖建这个球场, 程涟笙肠子都快悔青了。
楚怀霖大笑两声，挪揄她道：“日日迟到，夜里捉贼去了？”
将杯盏递给一旁的兰博，程涟笙陪笑道：“我这两日黏榻就睡，哪里还有力气捉贼。”
楚怀霖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挥了挥球杆，转身招呼她道：“走吧。”
程涟笙吁了口气，接过宫人递来的球杆，随楚怀霖往球场内走去。
楚怀霖这般待她，无非因着楚汐瑶，她娶了他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她倒也乐意陪着楚怀霖折腾，只是如此一来，便有些对不住楚汐瑶，夜里时常倒头就睡，二人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提亲热了。
楚汐瑶虽嘴上不说，但程涟笙知道，她的小公主心里是有怨气的，好在她们也快要搬出宫去了，到时脱离了楚怀霖的监控，想怎么做妖都行。
打了近一个时辰的高尔夫，汪和忽然来禀，说是左相大人手持加急奏报在玄和殿等候。
目送楚怀霖离开，程涟笙松了口气，今日总算能早些回未央殿陪她的小公主了。
上了轿辇，程涟笙精疲力尽地靠在团花靠枕上，轿辇摇晃，舒适得如同婴儿床，她不出意料地睡了过去。
等到了未央殿，兰博在马车外的一声轻唤才将她唤醒。
这个时辰，楚汐瑶必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程涟笙不欲搅扰她，却也按耐不住满心的惦念，轻手轻脚地朝书房走去。
未央殿书房入门处有一间外厅，厅内满是书架，收藏着许许多多古籍珍藏，楚汐瑶时常在此与亲信心腹商议政事，外厅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白玉屏风，绕过屏风才是书房。
等到了书房外，程涟笙抬手准备将门推开......
“好在驸马体内有纯阳真气护体，破损的五脏六腑已然痊愈，如若不然，还真是经不起陛下这般刁难。”
随着书房内白夜的声音传来，程涟笙手上动作一顿。
真气护体？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哪来的真气？
正想推门而入问个究竟，却听楚汐瑶的声音响起：“纯阳？”
“纯阳真气可滋养全身脉络，从而达到疗伤之效，驸马原是心脉受损，若以寻常法子医治，只怕药石难医，若非宁国新帝将一身内息尽渡，驸马恐寿命不长。”
程涟笙听了白夜一席话语，一惊之下整个人僵在原地，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宁国新帝......李凝月......
白夜轻叹一声，语气略有惋惜：“纯阳内息本极为难练，世间更是少有女子修炼至此，宁国新帝一身修为，已废。”
程涟笙只觉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余下的话语已是无论如何听不进去了，心间翻涌而上的复杂情绪几近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神色木然地转身，退出外厅，腿脚像是失了知觉，一步一步走着，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只能沿着殿中廊道盲目地走着。
兰博基尼正在大殿外站立，见程涟笙满面煞白，连忙迎上前去。
李凝月......纯阳真气......一身修为......
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词汇，连兰博基尼何时来搀扶住了她，她也毫无所觉。
李凝月不是想她死吗？
为何要将内息渡与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博基尼见她神情恍惚，不由面面相觑，短暂的静默过后，将她送入了寝殿。
入了寝殿，兰博温言问道：“主子可要沐浴？”
程涟笙讷讷点头：“沐浴，对，我要沐浴。”
程涟笙不知自己是如何进的房，等坐入了浴桶许久才回过神，自己没去浴池而是来了浴房。
罢了罢了。
她阖上眼眸，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无，还计较什么浴池与浴房。
待她沐完浴，楚汐瑶已是在寝殿内等她，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袍，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涟笙。”
清颜含笑，声音温柔多情。
程涟笙脑中烦乱，身体却是本能地朝她走去，伸手抱住了她：“汐瑶。”
楚汐瑶回抱住她，眸中似有暗波闪动。
二人默默抱在一起，谁也未有开口说话，程涟笙忽然想起，那日她在床榻上提到李凝月时，楚汐瑶颇有些反常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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