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行的天空，有雪的山，荡了天空的池子，森林，秘境，季北统统是和廉泽第一次见的。
季北看过一句话，人体有代谢周期，十几天以后，细胞全换，又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觉得自己走完了那个周期。
季北和廉泽下了回程的飞机，三天在外的行程，箱子都快拎不动。
廉泽办了旅游套餐，季北直接开了三天的飞行模式，连他的热点。下了地，他把飞行模式取消，跟廉泽挥手：“你到家给我发消息。”
“你把我话说了，”廉泽把季北的箱子放进出租车后备箱，依旧神采奕奕，“记得给我发。”
“好。”季北关上车门，把车窗摇下来，扒拉着窗框，“谢了，辛苦你了。”
他估算得刚刚好，车行驶起来，没有给廉泽反应的机会。
季北用微信跟身边的人保持联络，信号接进来，只有两条新短信。
飞速倒退的街景里，他面色如冰，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季北站在刘宇燃家用微波炉热便当的背影。他左手撑着桌台，双**叉着，放松伸展着。
第二张是夜晚，季北趴在阳台上，举着手机接信号。他的脸微微露出一点弧度，穿的是刘宇燃的外套。
季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下了这些照片。
季北想到廉泽在朋友圈发的那一张侧脸，否决了自己“刘宇燃看到了那张照片”这一不切实际的猜想。
廉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跟季北说这段时间没法找他，一个劲地给他发微信消息。
季北每天一睡醒，就看到待机屏幕上一连串的小老虎。
廉泽知道季北不爱听语音，一条一条打字。问他醒了没，给他发吃的图片，偶尔通过游戏小程序送金币给他。
季北高一时候痴迷过一阵手游，级数练得很高，被廉泽从关联小程序里看到，硬生生地从0级打到跟他差不多，截图给他看了。
季北其实很久不玩了，他年前换的手机，下都没下那个游戏。
“别送了，我都不玩了。”季北回。
“送金币增加亲密度，我随手点点。”廉泽的消息来得很快。
“我得接收才增加，我下都没下，没法接。”
“下次你用我的手机上。”廉泽发一条，又跟上一个可爱兮兮的兔子表情。
季北握着手机，有些犹豫，最后发过去：“我妈问你来着，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
对面正在输入了一会儿，一条白框冒出来：“嘿，帮我谢谢阿姨。”
廉泽没有回答“什么时候”。
他们两周未见，季北习惯了被廉泽找，莫名觉得有些异样。
人是独立个体，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要求别人太多。这是他最近得出的道理。
他扔开手机，把空调的风又调大了些。
刘宇燃像认定了季北不会拉黑他似的，每晚固定发过来一张照片。
季北看着各个角度的自己，他笑的，面无表情的，睡着的，打游戏的，吃饭的。各式各异，每样一份。
季北没存，他一张张看了，已读变成未读，闲着没事，又会点开。
时间被花样地打发过了，暑假还剩下一个半星期。
廉泽还没有出现。
他在季北旁敲侧击的“你在干嘛”“什么时候有空里”，逐渐躲得游刃有余起来。
季北有些无名火，但廉泽的消息来得从不间断，偶尔还有电话打过来。两个男生，根本没什么话题好聊，廉泽硬尬，季北也没挂断，尬到手机滚热，话渐渐多了。
“我查了查你的星座。”
季北向来不感冒这种女生痴迷的东西。
“你金牛座，蛮好。”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着。
季北靠在窗台边，外面是无垠的星空，“怎么个好法。”
“沉稳，善良。”廉泽的语气很温柔，“很好。”
季北摸了摸鼻子，问：“你什么座。”
“摩羯。”廉泽回答。
季北笑了一下：“魔鬼蛇蝎。”
“我俩速配指数百分之百。”廉泽冒出一句。
“我信你的邪。”季北并不买账。
“你不信，也是真的。”
开学前最后一天，季北去书店买参考书。经过生活娱乐分类，他鬼使神差般停下来，抽出一本星座分析。
他翻开金牛那一章，看到了金牛和摩羯的分析。
“你们默契十足，细水长流，如磁铁一般契合。摩羯是善良与邪恶的结合体，有野心且清醒浪漫，与沉稳择善的金牛是最佳组合。”
季北扫了一眼，认证了廉泽那句话，没看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合上书准备放回书架，顿了一下，又拿下来，翻回那一页。
紧跟着金牛和摩羯后面，写着——
“金牛会被潇洒的水瓶吸引，但一旦在一起，往往被对方变化多端的思维方式弄得苦不堪言。想要远离时，又无法拒绝水瓶的不甘心挽留。如果想跟水瓶要在一起，金牛需要仔细问清楚自己，水瓶对其他朋友的重视，受得了吗？对方危险的个性，你能扛住吗？总是宁静而愉快的金牛，遇上不稳定的水瓶，容易变得消极，倔强，感受到焦虑不安，引起性格中暴躁的成分……”
季北没往下看了。他冷静地把书放回了原处。
烫着高三名字的学期，每一天与之前并无大异。雅林装模作样地给每个班挂上了倒计时，那还有几百天的数字，实在给不了人任何警醒。
季北做过的那次全面体检，出了一个印刷上的小错误。一个项目名被打错，医院打来电话，接连道歉，让季北再亲自去拿一趟新的体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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