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靠磨炼，季北懂了这五个字。
他穿了件大红的连帽卫衣，胸前还印着外国人张牙舞爪的肖像，照常坐在和刘宇燃补课的那张桌子边。饭点，季北只拿了杯低糖豆浆，一边喝一边看手机。
陈杨跟司徒易在吃火锅，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在红汤白汤旁边比剪刀，发了张照片给他。
“秋天易燥。”季北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他的联系人堪堪过一百，除去乱七八糟的亲戚，真正认识的朋友不多。那个N已经被他备注成“别跟他说话”，本想把廉泽的也换掉，拖延下来，还是那只老虎。
最近一次的交谈停留在，季北发出去的那句：
“再发我拉黑了。”
廉泽的朋友圈很空，几个月都发不了一条，最新的还是那个布满星星的夜空。
几个闪耀的点连在一起，像字母Y。
季北再往左滚，不可避免地看到自己那张侧脸。他并没有点赞。
“你来这么早？”刘宇燃穿了件薄毛衣，像有些热，一边扯着领子一边进来了。
季北恢复自己的礼貌社交脸，应了一声，继续喝他的豆浆。
他的手机没按熄，放在桌子上。
刘宇燃坐下来，突然问：“这张，谁给你拍的？”
季北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把手机盖住了。他的豆浆空了，吸管发出空荡荡的声响。
“朋友。”他答。
刘宇燃没什么反应，他还在扯他的毛衣领子，脸上丝丝焦躁。看得季北脖子都难受起来，问：“你衣服不舒服？”
“有点。”刘宇燃轻咳了一下。
事实上这件不舒服的毛衣看起来很贵。浅灰色，一针一线都无比熨帖，没有飞起来的任何走线，肩线完美地贴合着刘宇燃宽阔瘦削的肩膀，他体态好，更有贵公子的气质。
季北想到自己书包里还有一件中午上学路上刚买的卫衣，他看刘宇燃微微发红的脸色，还是说：“我有一件新衣服在书包里，你要不要换我的。”
季北比起球鞋，更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卫衣，纯色，带字母，偶尔有图印在前面或后面。又松又大，外面套上校服，帽子上面就是他形状漂亮的耳朵。
刘宇燃抬头了，停了几秒，说道：“好。”
季北中午绕了个远路跟司徒易陈杨出去吃饭，回学校路上看见这件衣服，衣袖有几个白色字母，他没看懂，但衣服好看，用光了他这个月零花钱。
刘宇燃换了衣服出来，他肤色偏白，身形架子好。季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刘宇燃确实穿得很好看。季北偏爱的类型，两个人穿着相似的卫衣并排坐着，像情侣装。
刘宇燃坐下了，又轻咳一声。
“你知道这写的什么吗。”刘宇燃左手手指叠在衣袖外面，弯起手肘问他。
季北实在厌烦了这种英语问答。“不知道。”
“Serendipity。”刘宇燃念得很标准，“机缘巧合，意外发现的美好事物。”
季北皱着眉头，看着刘宇燃不甚认真的眼睛，“这么长一串意思，就一个词，美国人不嫌麻烦吗。”
“英国人。”刘宇燃纠正了他。
上学期的中考是市联考，市里七所高中全员被打乱考号和考室，季北被分到昱阳。考试前一天，刘宇燃神色淡淡地说这次英语考不上八十分，每周再加一节课。
季北全身冒冷汗，挑灯夜读到半夜两点。
他第二次来昱阳，公立占地比雅林大很多。昱阳校服黑底上一道白的穿过去，浩浩荡荡聚在一起很是刹人。
季北比对着准考证，在学校门口的地图指示前辨认考室在哪。
“直走，右转，最大的白色那栋，三楼。”
有声音波澜不惊地告诉他。
季北手紧了一下，他没回头。周围很多人，有人撞了一下季北，脚步没稳，撞上身后的人。那人身上仍然是薄荷糖扔进苏打水里的味道，从空气里劈过来，不由分说地钻进季北的鼻子。
季北的嗅觉记忆远比其他任何来得强，他想起那天早上灰色的晨曦。
他慌乱走了，在楼梯拐角的高处才看了门口一眼。廉泽高周围的人一头，偏着头站在树荫里，像是在抽烟。
季北考完语文才意识到这是廉泽的教室。
他吃了一个巧克力，去下面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进教室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看了看贴在门口乱七八糟的告示和成绩单，廉泽的名字高高挂在第一名。
更不巧的是，他坐到了廉泽的桌子。
季北其实不肯定那是他的桌子，但桌子角落里歪歪扭扭刻下的那个“北”字，怎么看都很像廉泽的手笔。
他意识到了，考英语的时候，就觉得手肘手指都很烫，桌子像有温度，脱离了他的掌控。
司徒易走的那天季北请了一天的假。
他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里看着窗外逐渐荒芜的景色，想他和司徒易第一次的碰面。阳光下棕色的头发，亮色的瞳孔，还有眼神里的狡黠和自由，一切恍如昨日。
季北坐在教室里窗边的单排，司徒易出国的事情定下，就跟班主任要求坐到他旁边。每天打着哈欠来上课，坐下来，睡一上午，偶尔清醒着，呆坐着陪季北看书，也不跟他搭话。
司徒易温柔，有能力，懂分寸。季北在外枪林弹雨，受伤了，随时都能转身让他帮他绑伤口。
随叫随到的私人医生要离开去遥远的远方，季北觉得很不真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明火请大家收藏：(m.ccxs.cc)明火晨晨小说手机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