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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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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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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虽然苦楚,这人却从没吐出过半句怨言。一路上一直努力饮食,到后来实在吃不下东西,就勉强自己喝水。只有胸怀大志的人,才能做到这样无论何种境地都不轻易放弃吧。他敬佩这人坚韧刚强,一路上殷勤照顾。可照顾有什么用?戴了两个月重镣,到底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夏审押上下打量了白明起一圈,闷闷的说:“老刘给你们找了个清净的屋子,赶紧回去好好歇着吧。”

白明起微微侧了头,薄紫就上前用披风裹上了白明起。

刚把人抱起来,薄紫心中就猛地一震。以前有重镣在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重镣一卸,想不到怀中人竟然变得如此之轻!手臂上完全感觉不到分量,好像两臂间小心翼翼捧着的,只有一件锦绣披风。

薄紫一时不知所措,低头叫了一声:“主人?”

白明起合眼靠在薄紫胸口,无力的轻轻道:“先去沐浴。”

薄紫便拢了披风,抱白明起出门。

文房目送两人离开,嘴里兀自念叨:“白明起白明起……”突地一拍脑袋,“我道是谁呢!这不是皇城白家的子侄?当今东宫太子的母家!他家长子做着太子伴读,次子在咱们上将军那当司隶的?这是犯了什么事啊?这么好的孩子!”

夏审押一边理着铁镣,一边闷闷答:“我怎么知道?朝廷钦犯,哪次让咱们知道首尾?”

他觉得那铁镣上的血迹分外刺眼,擦了又擦总也擦不干净,就只是闷头不吭声的拿袖子擦拭。

文房仍不住的感叹:“怪不得!世家大族的子弟,一身风骨,刑不能辱啊!”

夏审押手上微微一颤,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窗外。

薄紫抱着白明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兵舍中。

薄紫按照文房指点的位置,向西绕到兵舍后面,那里有一片被树林环绕的浅水温泉,便是众兵士平日的沐浴之处。此时刚刚下午,树林里寂无人影。

他便在温泉边放下了白明起,小心翼翼的扶着白明起下了水。

水温微热,正是沐浴最适宜的温度。白明起一步一步往深水处走,却觉得像走在滚油里。万针攒刺般的痛苦,一步一步燃在膝下,又烧到腰际。他狠狠咬着牙,硬是慢慢坐下了,温水轻柔的包裹了他。全身止不住的掠过痉挛,疼得一阵喘息。

他靠在薄紫身上,扬起脖颈死命咬着牙发抖。

他花了两个月,走到九连池。

他没有在路上耽搁过一天。

也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

他们到了流放地,只要登记造册,就是隐入了浩瀚的书山文海中,不会再被人半路劫持。

所以就算苦痛,依然值得。

白明起靠在薄紫的肩膀上,水波荡漾在他的胸口。

薄紫低着头,清清楚楚看到湿透的单衣裹住了白明起瘦骨嶙峋的身体。

那苍白细弱的手臂曾经紧紧拥抱他。

他不知所措,只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膛翻腾,让他心里像被烫到了一样疼痛。

等两个人都洗干净了,薄紫就把白明起抱回了兵舍。

九连池只是北军的一个轮防营,无论是流放下放,还是入伍换防,都要先在这里登记入籍,再统一分配到各部。文房有意照顾,特地避开了换防兵士聚集的兵营,在偏僻处给白明起和薄紫分了个没人的兵舍。

薄紫一进屋,先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这是间铁心木搭建的敞屋,靠墙一溜二十人的大通铺,对墙面南留了透窗,斜斜遮着竹帘。他把白明起放在铺上,先去把竹帘卷起来。一阵风带进了新鲜的水气,很快驱散了屋子里的阴暗。

他翻出了条大毯子,先把白明起裹了起来,又跪在旁边为白明起擦干头发,换了衣服。

白明起勉力支撑,感觉薄紫轻轻翻过了他的手。接着,疼痛麻木的手腕上一阵清凉。

白明起精神一振,侧头望了望薄紫。

薄紫从行李里翻出了药膏,正给他手腕伤处敷药。

白明起很是诧异,下意识把手一收。

他没想到薄紫竟然会主动照顾自己。

他要薄紫带他去沐浴,换衣服擦头发自然也算做这道命令里。可包扎伤口不算——他也没指望薄紫会管他。

最近这两年,薄紫和锦王关系差到了极点。锦王是往死里整治他,薄紫则是冷战到底,绝对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多余的事情从来不做。

白明起还记得去年锦王喝得大醉睡在后花园里,薄紫就坐假山上守着,任满府的下人找得焦头烂额也不吭声。锦王在外面冻了一宿大病一场,恨得咬牙切齿却挑不出什么错——他确实在一旁护主了,也确实没有违逆锦王的意思。只是这种倔强沉默的对抗最后吃苦头的永远是他自己——要不是宝喜拦着,锦王事后差点戳瞎他的眼睛。

白明起眯起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薄紫。

薄紫跪在床边没有抬头。白明起收了手,他就把药膏放在一旁等着。

白明起就慢慢又把手腕递过去,低声说:“我要歇一会儿,你不用守在这里了。到时候了就去吃饭,要是愿意就出去转转。明天早晨叫我。”

薄紫答:“是。”

朦胧中似乎薄紫为他包扎了手脚上的伤,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白明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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