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分别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彬彬有礼地询问着,AI依次观察着面前的两位年轻访客。它的面部由数据与像素构成,高度精密地模拟出了男性学者的样貌。更惊人的是,它的注视饱含着张力与深度,透出了难以言喻的鲜活感,仿佛这束目光的来处并非是程序的投影,而是跨越了几十年的时空、以二十六岁的样貌重现于后人眼前的故人。
这一认知,令俐俐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手背蓦地一热。大吾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十指顺势相扣起来,肌肤的温度与触感令她回过了神。大吾朝她笑了笑,笑容温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然后他望向AI,镇定地报上了名字:“我是兹伏奇·大吾。”
“兹伏奇?”AI一愣,“大吾……大吾!我想起来了,你是木槿家的孩子。这……这真是太惊人了。”
它继续观察了他一会儿,正色道:“我见过你。确切地说,我见证了你的出生。那时你很闹腾,而现在……你看起来非常沉稳,以及,哈哈,你比你父亲年轻时更帅一些。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大吾向他道谢,随后道:“您认识我父亲?”
AI朗声笑了起来。
“是的,我们从小认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说一说他的趣事。当然,不是现在。”他转而看向了俐俐,“我能有幸得知你的名字吗,未来的兹伏奇小姐?”
“我……”俐俐无意识地握紧了大吾的手,“我是俐俐·加西亚。”
“……加西亚?”
重复着这个姓氏,AI的表情渐渐变得愕然:“你——”
他突然停住了话音,更加仔细地瞧着她的脸庞。
“……你的发色……等一下,你的长相……”他喃喃着,眼中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难道你是——”
回视着他震惊的双眼,俐俐却是冷静了下来。
“正如您想的那样。”她平静地答道,“我的父亲叫作明石羽治,而我的母亲叫作希卡莉·加西亚。”
“啊……”
“但您不是我的父亲。”她紧接着说道,“您只是……他或者某个人,遗留下来的程序而已。”
“呃,这么说倒也——”
“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继续问道,“特意制作出AI程序、藏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他的目的是什么?”
屏幕上的青年摸了摸后脑,流露出了些许无措之情。思忖片刻后,他面色诚恳地说道:“目前我也不太明白。”
俐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能谈谈您的工作吗?”
“工作?”AI思索了一会儿,“我是一名在读博士,目前没有正式工作……对了,我常去富士教授的实验室帮忙,算得上是一份兼职吧。”
“……您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AI陷入了思考。
“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我们的研究对象是宝可梦——确切来说,是宝可梦的生命能量,为此会进行这样那样的实验。除此之外,偶尔会有撰写报告、参与研讨会之类的工作。”
“多数的时候,大家都会在实验室工作。因为富士教授——我的导师——是一位潜心于学术的教授。最近,我是说,相对于目前已有记忆的‘最近’,他刚刚接手一个重要项目,我们的任务变得尤其繁重。”
他搜肠刮肚地回答了许多,终于停了下来,略带不安地望着她。
“是什么样的项目?”俐俐问得不假思索,仿佛她是一个无情的提问机器。
“……这个,似乎涉及到了商业机密……”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大吾提醒道,“您已经不需要保密了。”
AI惊得合不拢嘴,倒抽了一口气,愣愣地看向了俐俐:“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她没有与他对视,“所以,是什么样的项目?”
纠结许久,AI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
“姑且说一句,我不是实验室的正式成员,对于项目的了解非常有限。”他说,“我所知道的是,赞助方提供了所谓的‘梦幻睫毛’,要求我们对梦幻细胞进行研究。”
“梦……幻?”
“那是传说中的宝可梦。”AI说,“它拥有所有宝可梦的基因,被认为是宝可梦的始祖。”
不,这不是重点。俐俐伸手盖住了额头,感到脑壳隐隐作痛。
梦幻。AI的描述勾起了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她早已知道这一生物的存在,但是她在脑中搜不到关于“梦幻”的任何记忆。越是努力回想,头疼越是厉害,仿佛将深植于地面的植物连根拔起似的。
“俐俐?”大吾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不舒服吗?”他关切道。
俐俐眨了眨眼,目光渐渐恢复了焦距。
“……有点头疼。”她诚实地说着,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我想回去了。”
大吾试了试她的额头,见她无恙,神色缓了下来:“好。”
他抬头向AI告辞,对方却是一脸深思,目光在他和俐俐之间来回着,最后问道:“我能和你单独谈几句吗,大吾君?”
二者同时愣了愣,俐俐很快地反应过来:“我去门外等你。”
她放开了他的手,很快被对方握住了。
“这里算不上安全,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待着。”大吾问,“一定要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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