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女走到“落花阁”后门,对着那潇洒青年福身,礼行得不三不四。
卫涤夹着拂尘,“可妥了?”
“大人放心,丸子我已给了,就等起效了。”酒女一搭卫涤的臂弯,手跟蛇似的,从卫涤的大臂,一路划到卫涤胸前打圈,“人家事儿办得好,大人不赏赏我?”
卫涤默然。
酒女瞥向卫涤身下,“大人那,可去没去干净?甭管,我都有法子让大人舒爽。”
卫涤没说话,手轻轻一扫,就把酒女甩到地上。“一月后丑时,还在此处碰面。若是明女提早发了疯,你把她关起来,找人传信给我。”
许是明女生来敏感多心的缘故,那丸子起效,极快。
不过几日功夫,左尹大人来“落花阁”宠爱明女的夜晚,房间里乒铃乓啷闹了半宿,最后左尹大人只着中衣,提着外衣,叉着腿往外跑,还辩驳:“我现在不只有你一个吗?哪来其他女人?”
明女一面把镜子枕头都朝外丢,一面怒骂:“你找你的鹿鹿去吧!晦气鬼!上辈子欠了你的!”
左尹大人苏我大姜,便衣衫不整地逃了。想着没脸逃回家,在“落花阁”的**上气呼呼地走,迎面撞上酒女。
酒女忙拉了他,借着树丛避开旁人的视线,偷偷把苏我大姜拉到自己屋内,好声好气,伺候了。完事后,酒女才轻揪了苏我大姜的耳朵,说一些有关明女的坏话。
“她就是那种善妒的性子。”
“以前的恩客都受不了她,后来都换了人的。”
“前日价还有过路大师来看了,说‘落花阁’上空盘旋着妖魔之气呢。”
“她这样失礼,简直是被妖魔附身似的。”
诸如此类的,唠叨了一宿。苏我大姜再不想听,心里总留了点印象。加上当夜在落花阁出了那么一大场糗,朝里宫里,都是有关他的轶事笑话。恼怒之下,也就传了诀别的书信,再不来见明女了。
明女看了诀别信,更受刺激。
她只当是自己的猜测应验了。
原来苏我大姜梦呓的“鹿鹿”,真是其他的野女人。
惨遭抛弃,姐妹们的风凉话和使绊子,自己心头的自怨自艾,折磨得明女不成人形。不过数日,便发了疯,时不时地口中怪叫,还拿刀要砍人。吓得老鸨找壮汉把她打晕了,要勒死她,扔到野坟地去。
明女的好友酒女,过来阻止,说是这种中了邪魔的人,如果邪魔不去除就贸贸然处死,怕是会给落花阁招来祸患。
老鸨听了,正中心事。
酒女便顺理成章,给明女手脚束上镣铐,关在笼子里,锁在自己房间。借口等高僧来驱魔。
她派人传信给宫里的卫大伴时,还听见几个姐妹娇声慢谈,夸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种情形,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好友。
酒女坐下来,给自己足上的冻疮涂药,然后,哼着小调儿,套上了新买的袜子。那袜子又滑又软,白得赛过雪。
又是一年年关时。人人盼新春。
千江月在薛府,服侍自己的爷爷,吃了她新做的酱鲢鱼。爷爷夸赞她手艺,又问哪里来的鱼。
鱼是后院池塘取的。每年过年,千江月都往里放生二三条鱼。今年家里短粮,她不得不出此下策,潜下池塘,把那些养肥了的鱼儿捞了上来。
这是大不敬,千江月不敢说。
“是橘家派小书送来的。”
其实没有,自从她和橘爻在白夜宫闹翻,她与橘家,两个多月没往来了。
又怕爷爷细问,她会露出马脚,千江月主动转移话题,“听说东边落花阁,又疯了一个女孩呢。好像叫明女什么的。”
爷爷薛饶就着白饭吃鱼,配菜是辣海带。爷爷冬天胃口很好,一筷接一筷地扒饭。
“接恩客,就是犯了大不敬。她是被很厉害邪魔附身啦,没有高僧会愿意给这种女人驱魔的。”
千江月看了眼盘中的酱鲢鱼,自己后怕起来。她也才犯了大不敬,煮了放生的鱼来吃……不过看爷爷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那爷爷也算她的“共犯”了,与爷爷同生共死,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让她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眼前反复闪现着薛府后院的池塘。那池水幽深,黑得深不见底。寒风刮过,水面涟漪淡淡,在阳光下,都是纯粹的黑色。
映在千江月的眼睛里,变成了瞳孔里的一点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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