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他坐下，抬头一笑，碎碎的短发折射着窗**进来的光。
“呃，您好。”
向来巧舌如簧，待人接物得心应手的邢队长大概是被这笑容闪到了，第一次舌头打了结。
不过很快，又捋顺了，“您就是局长说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小教授吧？我们局长说您，呃……想探访一下重案的凶手？”
短发少年似乎有些局促，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所有餐品都已经上了，不会再有人来这间包厢，这才坐姿放松下来。
少年听完邢队长的问候，略带愧意地伸出一只手，手心对着邢队长，“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年纪比您还小点儿呢！不过这次学校里的这个研究的确需要你们市局的帮忙。”
邢队长看着少年局促的样子，自己顿时就放开了：“小教授的忙，我们肯定能帮就帮，沾沾文化气息嘛！不过呢，你也知道，重案凶手该枪毙的也枪毙了，无期徒刑的很少，要么就还没抓着，所以您这请求……”
“我明白，”少年笑了笑，微笑似乎是他的最完美的武器，“这样吧，这次的学术研究方案在这，希望邢队长下结论之前在看一下。”
邢队长挑了挑眉，摸了摸露着胡茬的下巴。
他本来吧，是来直接拒绝的，局长本身也是下不下手，才派他来快刀斩乱麻的。
甭管对方是古板固执老学者还是初入江湖小学生，先拒绝再说！
结果他这刀还没砍下去呢，乱麻就先顺了。
邢队长只好先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内容的确非常洗脑，很有文化人的技术含量。邢队长想。
从头到尾邢队长假装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呵呵。”
少年心头一紧，因为他发现这个队长的肢体语言突然简单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外露。
如果说之前少年还能知道邢队长面对自己时的焦躁和不耐烦，那么现在就好像是一个稳重冷静的老师坐在自己面前了。
邢队长将方案放下，双**叠，向后靠去：“这方案是小教授写的？”
少年双眸一闪，轻轻一笑：“是的。”
“方案写的非常不错，”邢队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肩膀放松，眉间宽阔，一点儿没有要拒绝人的意思，“但是重案都是厅里机密文件，完全不允许透露，这些文件内容不论是对公众，还是对社会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恕我直言，小教授，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啊！”
少年刚想再说些什么，邢队长又起了话头：“我想小教授也非常清楚，我们市局的公信力和领导力都是一等一的，这些该保密的东西若是穿了出去造成民众恐慌……”
邢队长非常友善地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自己，“你负担不起，我也负担不起。”
“这……”少年泄了一口气，眨了眨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
邢队长看打击得差不多了，再把人家弄哭就不好了，于是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起，打算最后再来个“总结辞案”，“你……”
“叮！铃铃铃——”刺耳突兀的电话铃突然响起，连邢队长自己都吓了一跳。
邢队对少年做了个手势，放下衣服，转身走到门口接电话去了。
“什么？！”
邱泽被邢队长这大嗓门吓得手一抖，咖啡荡了三荡愣是没洒出去。
邱泽一抬头就看见店里一群不明所以的人望着门口，人高马大的邢队长一脸抱歉向着店里弯腰道歉。
大概是这场景颇为有趣，邱泽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津津有味得开下去，就着这场景轻啄了一口咖啡。
只见邢队长道歉完，又转身对着电话说着什么，表情十分气急败坏。
“局长！大爷！爷爷！您老能不能行行好？不是您说要我打发这小子的吗？这大招刚放完，都快鸣旗收兵了，您怎么又给我出难题啊！”邢队长咬牙切齿地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孩子都快被我说哭了，还要我哄回去？门都没有！我拒都拒绝了，不干就是不干！我堂堂刑……”邢队长瞅了瞅四周，又压低了声音，“我堂堂刑警大队队长绝不干打自己脸的事儿！”
快被说哭的孩子正在不远处纠结咖啡要放几颗糖，完全没有要哭的意思。
大话一放完，某队长打算再来个大不敬以示自己宁死不屈的态度，手还没放下，电话出穿出一声沙哑而悠闲的男音：“这孩子就交给你负责了，你要不好好接着，跟着掉在地上的，还有你这月奖金……哦不，今年。”
“嘟——”
邢队长觉得自己的宁死不屈哽在喉咙，着实不太好受。
于是只好给局长发了个“丧权辱国”的信息——“您放心，小教授我一定伺候好好的，您老千万别对我的奖金下手啊！”
——
“好了”远在市局的老局长看了看手机收到的新短信，抬头对眼前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人笑道：“常城那孩子会做好的，你放心吧。”
那人也笑了一下，削瘦的脸上顿时皱起了一片：“您办事我放心，其实这次的活动办起来是非常有意义的，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提升中国心理学者在实践上的不足，填补中国在世界上心理学的空白。如果计划成功，更是能为国家培养人才，对刑侦学又是一大助力。”
吴局长苦笑了一下：“是是是，也难为李院长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哪里，我这是怕邱泽那孩子说不清楚，冒犯了市局领导。”李院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很是不要脸地笑着站了起来，打算拍屁股走人：“那，吴局要是没事，李某就先回去了。”
“啊，我让人送送您。”
送走了本市高等院校著名大学心理学院系的院长，吴局是一言难尽。
若是这心理学，吴局也不是不知道，前几年外国传得很热，中国心理学落后了一点，除了北上广其他绝大多数城市还是更信任阿弥陀佛。
要改是一时半会改不了，中国心理学还是主要应用于社会高雅人士和儿童上。
所以说，这个李院长不知道抽什么疯，利用关系找上面施压，塞了个学生进省厅，要搞个什么“探访”计划，其实就是各种翻案子，真是……
“高管不管小卒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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