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萧打趣：“你怎么欣慰得跟嫁女儿似的？”
关跃不禁看了她一眼。
阿古早就在一旁笑趴下了：“姐，你可不能反悔啊，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哥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可不允许退货的啊！”
言萧被他逗笑了，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行啊，我不退。”
关跃又看她一眼，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暖的，这时候什么匪气戾气都没有，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说：“别喝了，不然又要醉。”
言萧脸上已经浮出微醺的坨红，阿古还不尽兴，摆手咕哝：“别拦啊哥，高兴嘛。”
关跃刚要劝他，手机响了，是川子打来的，他只好暂时不管他们，先出去接电话。
正当月光最亮的时候，照得草场上覆了层银光一样，他踩着长高的青草走开几步，按下接听。
信号不好，川子的声音在那头听着不太清楚，像嚎一样：“喂？十哥，能听见吗？”
他似乎站在很高的地方才找到信号，听筒里风声灌得呼呼响。
“能听见，你说。”
川子像是松了口气：“我们今天在绿洲里撞见了那个独眼，被我们挡回去了，但我看他那样子可能还会来，还是跟你说一声。”
关跃沉了声：“你确定是独眼？”
“确定，抓五爷那晚咱们跟他交了手，我记得他的样子。有点怪啊十哥，五爷都倒了，他怎么还敢来这儿，学朱矛呢？”
关跃想了想：“你们小心守好那地方，老板派的人应该快到了，我会尽快回去。”
川子应了一声，手机里杂音呼呼的，他赶紧把电话挂了。
关跃握着手机在原地走动两步，心里琢磨了一下，朱矛找过来是因为跟他有私仇，独眼却是直接听五爷调动的，之前都没动静，忽然冒出来，肯定跟五爷有关。
毕竟那么大的势力，没那么容易死绝。
他收起手机，转过头就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影。
月光太亮，就连言萧酒后迷离的双眼都照得一清二楚。
“我听见了一点……”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说话很缓慢：“看来顾廷宗对那座城是势在必得了。”
关跃抿着唇不做声，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烟，慢条斯理地捻出一根。
言萧往他跟前慢慢走过来，月光下挨着他的影子：“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座城的来历，我已经有眉目了。”
关跃刚摁出火苗的打火机一顿，眼掀起来：“你研究出来了？”
“嗯，如果没出错，那石盖背后的两个古文字代表的是一个商周时期的少数部落。”言萧盯着他：“这种地方甚至可能填补一段历史空白，所以那地方的意义也许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关跃松了手指，火光灭了，脸沉在昏暗的月光里看不出表情：“我懂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要替顾廷宗办事。”
言萧“哦”了一声，很轻。
关跃把那根烟揉皱，收回口袋，几步走近，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这些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黑是白，不过跟你的事，我还是不后悔。”
酒气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莫名的诱人。
言萧笑一声，感觉自己醉的更厉害了：“我也是。”
不后悔遇上了你，哪怕不知你是否正义，也还是愿意和你一路同行。
但她还有一句没有说的话是，她希望他正义。
因为原则永远都在。
愿你正义，愿我无畏。
※
早上的阳光一升起来，蒙古包里就是一片透亮。
言萧睁开眼睛，关跃的脸近在眼前，他还在睡着。
她伸出一根手指，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划过去，点过他的薄唇。
极其轻微的动作，他竟也动了一下。
警觉的男人，连睡着的神情都带着隐忍，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给自己的纪律性太强了，才养成这样的习惯。
明明昨晚跟她纠缠的时候可没这么隐忍。
言萧安静地起床。
外面天高云白，她正眯着眼迎着风刷牙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在响，她漱了口，拿出来看了一眼就不想接，但那边没有放弃的打算，铃声还是疯响不停。
她只好接起来：“喂，李队长。”
李正海在那头问：“言萧，你在哪儿？”
言萧望着大草原上的天，手指故意往听筒那里挡了挡风声，说：“杭州。”
“不管你在哪儿，听好我说的话。”李正海的口气格外认真：“齐鹏越狱了，据说他已经逃窜回西北，你要注意安全，小心他的报复，有任何情况立即报警。”
言萧举着手机，那头已经挂断。
她站了有一会儿才回了神，又含了口水，吐了，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居然逃了。
洗漱完走进蒙古包的时候，关跃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言萧坐在床上，看着他收拾：“今天就回去了？”
关跃转头看她一眼：“嗯。”
“走之前你是不是还有事没跟我说？”
“昨晚不是都说了，要替顾廷宗办事。”他说得轻描淡写的。
言萧问：“就没有别的了？”
“没了。”
她垂了眼，又掀起：“那你知道齐鹏越狱了吗？”
关跃收拾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知道。”但猜到了。
昨晚川子说独眼出现了，他就猜到了。
没想到的是她也知道了。
言萧想起齐鹏被捕那晚的叫嚣，想起警察的追查，竟然意外地很平静：“关跃，你已经成了黑白两道的眼中钉。”
他“呲啦”一声拉上行李包的拉链：“嗯，我知道。”
“知道还是要去？”
关跃看着她，手搭在行李包上，笑了：“当然。”
言萧和他的双眼对视，双肩微微前倾，像被一双手绷直了一样，好一会儿，却又忽然放松下来，甚至还耸了耸肩：“那就去吧，把你要办的事你办完。”
既然知道还是要去，那就去吧。
她早说过，他信她，她也信任他。
关跃抬手抹了下发干的下唇：“你最好还是回杭州去，齐鹏如果逃回了西北，这里就不够安全。”
“好，我回去。我让你放心，你也让我放心行么？”
言萧毫不拖泥带水，站起来就去收拾行李。
手腕忽然被一把紧紧抓住了，她如触电般回过头，一头扑上去。
刚才的冷静土崩瓦解，关跃抱她抱得极紧，两张唇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
他含着她的唇，用尽了力气，粗喘，闷哼，从没想过吻也能这么深入，噬骨入髓，恨不得给对方烙上印记。
退开时言萧的唇已被咬得鲜红，搂着他的脖子，胸口起伏喘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恨不得把你绑上飞机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关跃看进她的双眼，眼底黑沉，翻江倒海。
如果可以，他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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