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快得就像是一天只有十二个小时一样，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陆一宁抱着一叠语文试卷走进二班考场，一眼就看到坐在考场最中间的盛午。
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陆一宁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依旧严肃，按照流程规规矩矩地把答卷、试卷依次发了下去。
虽然他现在是会格外关注盛午的成绩，但也不可能为了盛午一个人，专门去问各个学科的老师。只是，在家里他也私下翻过盛午的语文试卷，不止一次地看到过语文老师在他的作文上留下的举例不恰当、论点过于消极的批注。老实说，这样的批语在一个正当青春期的男生的作文上还是比较少见的。他读书的时候语文也很一般，对盛午的作文也只是感觉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陆一宁的视线又落在了盛午的身上，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寄希望于他自己了。
两个半小时过得很快，铃声打响，陆一宁拿起密封袋，开口：“最后一排的同学把试卷收一下。”
盛午慢慢把答题卷翻到正面，开始写姓名学号填涂准考证号。
恰好他这一排最后一座是之前标枪第二名的方以戈，盛午侧过一边脸看了看他，“兄弟你先交吧，我自己去交。”
方以戈没说话，心里却嘀咕，为什么发试卷的时候不把信息都填完呢？
陆一宁接过方以戈递来的一叠答卷后抬头看了一眼盛午，方以戈随即解释道：“老师他在填准考证号。”
“好，谢谢。”
方以戈也没多嘴。他也知道陆一宁是盛午的班主任，稍微晚交一会陆一宁也不会管，何况只是个准考证号。因为就在本班考试，他回位子上收拾了东西也不急着走，干脆坐了下来，看着盛午等每组最后一位同学把答卷都交了，才慢悠悠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了陆一宁。陆一宁偏过头和盛午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惹得盛午勾了一抹笑容。
方以戈坐得直了些，正好看到盛午的手覆在陆一宁的手上，拍了拍，陆一宁拿胳膊肘捅向盛午的腰，盛午一点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帮着陆一宁把答题卷塞回了牛皮纸袋里，才撑着拐杖走出了二班。
方以戈拧着保温杯盖的手不知道顿在半空中多久，直到座位的原主人过来搭话：“方以戈你坐着干吗呢，吃饭去了。”他一醒神，尴尬地站起身，把桌上自己的东西匆匆忙忙地收了往自己位子上走。如果不是父亲工作的原因，一贯像个书呆子的他或许不会对两人的小动作这么敏感。他对方主任的事业没有任何兴趣，方主任也不会在家里谈论任何与他工作有关的内容。只是有时候会有一对对的人来家里做客，观察多了，对有些肢体接触眼神交流几乎有了下意识的判断。
他们两个，就像是......
如果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但是，同个班的师生吗？如果被其他老师同学，乃至校方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傻兮兮地以为真爱无敌的。身处笑骂由人的尘世，哪怕身负荆棘与利剑，背撑威猛有力的羽翼，也会寸步难行。
出了班门，方以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班牌，按住了额角，算了，自己呆的可是实验班啊，成天八卦什么呢？再说了，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猜了，下午可还要考数学呢。
·
还是那间辅导室，不同的是今天辅导室里竟是饭菜飘香。
考试的日子大家都是一同蹿向食堂的，放任盛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又不知道要横生出什么枝节。交卷时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就是陆一宁让盛午去辅导室坐着等自己去教师食堂打了饭过来和他一起吃。
“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盛午夹了一筷平菇炒肉到陆一宁的碗里，“别看我了，多吃点。”
“小兔崽子没规没矩。”陆一宁嗔道，把一块红烧肉拨到盛午的碗里，“吃，补脑。”
“猪肉啊，宁哥的意思是我是猪脑？”
陆一宁噎住，猛地咳嗽起来，盛午心疼地把一盒已经插好了吸管的豆奶向陆一宁推过去，说道：“明明被嘲讽的是我，宁哥您激动什么啊？”
“吃饭吃饭。”陆一宁的筷子在餐盘上指了指，自己猛喝了几口豆奶才缓了过来，“吃完早点回去，睡一会，起来再翻翻错题集，下午好好考知道吗？我们可是有约定的。”
“知道啦。”盛午放下筷子，把桌子简单地收拾收拾，朝陆一宁招了招手，“宁哥你过来一下。”
陆一宁不明所以，停下手中整理垃圾的动作，走到盛午旁边。
“我够不到嘛。”
“矫情。”陆一宁笑了笑，却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
盛午贴了过去，轻轻揪住了陆一宁的毛衣领，含上了他的唇珠。陆一宁的瞳孔猛然一缩，脚底一滑，险些摔在地上。盛午伸手捞住陆一宁的腰往自己身上提，舌尖灵活地探向了陆一宁的上颚，慢慢游移。细微到极致的颗粒感带来的瘙痒和颤栗惹得陆一宁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往后仰想要退开，却被盛午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辅导室门外传来了碎碎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因为可以不用晒太阳，中午从食堂回来的学生有很多会走这一条路。陆一宁的手有些无措地攀上了盛午的胳膊，辅导室门没有锁。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没老师带进来的情况下不会有学生贸贸然往辅导室闯，中午辅导室也很少有老师会来征用，但背对着人来人往，在一室寂静里咂摸门外鸡毛杂碎的对话内容，却还要分出一部分感官来沉溺于唇齿之间，呼吸与津液一起藕断丝连地传递着，周身弥漫着毛骨悚然一般的刺激。
盛午觉察出了陆一宁的紧张，颇识时务地放开了他，临了还在陆一宁的右唇角轻轻咬了一小口，才附耳沉声开口：“谢谢您的鼓励，陆老师。”
陆一宁惊魂未定地看着重新靠回椅背的盛午，半晌才缓过神站了起来。
“你胆子真的很大，盛午。”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盛午脸不红心不跳，抄起拐杖支着就往前走，一脚已经跨出了门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倚着门框回头说了一句：“这个约定，我会好好践行的。”
因为，这是你和我许下的第一个约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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