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其实李东海起床的时候，李赫宰就跟着被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张嘴就问李东海头还疼不疼，紧接着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使劲儿一睁眼，才发现人早没在床上了。
李赫宰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李东海在干什么。
房间里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每一个拿起又扔下的动作，都在昭示着主人的不悦。李东海扁着嘴，把桌面上自己零碎的物件儿一股脑扫进行李箱里，明明无心收拾，甚至还故意在卧室和客厅进进出出，就差拿个喇叭通报自己的离别声明了。
李赫宰看得出他在发脾气，可分手到底是自己提的，人家也没拒绝，这会儿连行李都打包了，多半也是答应的意思，再出言挽留未免有点太晚。
他因为自己，已经够疲惫了。
“你…出去以后，打算住哪儿？”，但关心的话还是忍不住不说。
李东海把家门钥匙往桌子上啪的一拍，梗着脖子回答，“不用你管。”
当初是他自作主张地把人抢了出来，现在又是他自己主动要推人出门，李赫宰心里有点愧疚，“也没说…让你马上搬走，等你先找…”
“都分手了，我留在这儿干嘛？跟你合租呐？我才不稀罕有你这样的室友。”，李东海说着话，自己又蹲了下来继续收拾。
看着像是忙个不停的样子，但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他手上拢共就那么几件衣服，一会儿放进去一会儿又拿出来，反反复复快被他揉皱了。
嘴硬如他。
话是那么说的，但其实心里还是隐约有点期待李赫宰能尽快道个歉认个错，把昨晚的事儿说清楚了，这事儿就算翻了篇儿了。他也不是真的怪他，明明只是个误会。
可偏偏两个人的思绪怎么琢磨怎么满拧。那些说不清楚的话，全被解读成了相反的意思。
李赫宰以为李东海是真铁了心要走，话赶着话也就说得不明不白起来，“那你自己，以后，注意多休息，多喝水，得保护嗓子，记得少吃点药，别在外面喝酒，别和别人…”
说到这儿，换李东海愣住了。
他把衣服一摔，从自己那堆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行李中站起来，心里已经慌得没底，但还是得装作坦然地质问他，“和别人干嘛？我和别人干嘛都行，都分手了你还想管我，告诉你，我想干嘛就干嘛。”
李赫宰最讨厌见到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他猛地从床边站起来，赤着脚踩过地上摊着的东西，凑到李东海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不许在别人那里，吃药。听见没有！”
李东海又像昨天晚上那样，没答应，也不拒绝，就那么站在原地盯着他看。
才几秒钟没得到答复的人就已经失去了耐心，李赫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一只手上移扣住李东海的脑袋，嘴唇将要咬上的最后瞬间，李东海偏过了头。
“分手了，你自己说的。”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就噙满泪水的双眼，此刻他只是对着空气眨了眨，轻而易举就能再挤出几滴眼泪。
还能哭。
原来昨天那样眼泪都还没流干净，他心里出神地想着，更不敢再扭头去看面前的人。
李赫宰知道是自己过分了，无奈慢慢松开了手。
脱离桎梏的李东海顾不上去揉眼睛，他低下头，发现李赫宰急得连拖鞋和袜子都没来得及穿。
明明是被甩的是他，可主动提分手的人，现在怎么表现得比自己还可怜。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委屈，嗓子像堵了棉花，鼻子也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小声叫了一句，“李赫宰你起来，踩我衣服了。”
李赫宰朝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整理的空间。李东海慢腾腾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全塞进了箱子，再没掏出来一件。
等他彻底收拾好，抬着箱子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李赫宰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厨房，早饭的味儿都飘出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早几个小时前就开始抗议了。
“你都收拾好了？吃个饭再走吧…不是还饿着吗…”，李赫宰端出一碗明显就是熬煮没到火候的粥放到了餐桌上。
李东海看了看他穿着围裙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好笑之余还有点心酸。
明明就不会做饭，第一次留宿那天还非要自己动手，今天也是，都要走了，还要让人吃难吃的东西。
李赫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自作主张地把李东海的箱子又往回拽了拽，“先吃饭吧，我还有话和你说。”
“你头还疼不疼了？对不起，我昨天其实不是…”
“你没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可笑吗？”，李东海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喝粥，烫得嘴直发麻，但也不敢停下来，只敢边吃边问，“都分手了，我还坐在这儿，心平气和地和你一起吃饭，不奇怪吗？”
李赫宰黯然，“我知道，但你不用一直强调'分手'这两个字吧…”
“嗯，不说了。我吃完就走。”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李赫宰根本无心吃饭，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李东海听完，突然扔下勺子站了起来，低头抹了抹嘴，一副下一秒就要拉开椅子夺门而出的样子，似乎压根儿没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李赫宰别的不敢追问，唯独这句，他一定要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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