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写不完作业的一个晚上。
鬼鬼揉了揉已经有些酸的手，舒了口气，来不及看眼时间就继续算眼前的数学题。
初中生的生活没有小学那么悠闲了，鬼鬼的作业时常写到深夜，比她姐这个大学生还忙。
不过鬼鬼现在的学习劲头也比以前要大得多了，每天都颇有挑灯夜读的意味。
那天她问吴昕，要多努力才能考到A市一所不错的大学。
吴昕回答说：“你要从上了初中开始就要好好学，然后上一所很好的高中，继续保持努力就能考到A市。”
其实吴昕知道初中前半段不用那么较真，只是难得她妹妹想要好好学习，自然就要说得严重一点。
鬼鬼还算是个挺聪明的孩子，目前其他科目学起来没有多么费力……除了数学。
数学是鬼鬼从小到大的弱科，看到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她就头疼。
幸好初一的数学并不太难理解，鬼鬼迎难而上，仔细算还是能搞定的。
“呼……”
终于算完了，对了答案，得数是正确的。
鬼鬼松了口气，放下笔，又打开笔记把今天课上讲过的东西都复习好，收拾好明天上学的东西。
桌面重新空出一大片地方，鬼鬼拿出了王鸥送给她的本子，认认真真在上面写下：
今天数学好难好难，有一个题下课问了老师才听懂。但是今天地理有一个很难的问题我回答上来了，老师还表扬我了！啊……好想鸥姐，想下一刻就能见到你，我一定会继续加油的，总有一天我可以在A市见到你！！！
写完，鬼鬼看着那几行字偷偷笑了几声，把本子好好放进抽屉里，去洗漱后就准备睡觉了。
这个本子现在算是她的日记本，每天结束之后就写几句总结的话，是写给王鸥也好，写给她自己也好，鬼鬼就是想多留下些关于王鸥的东西，好像她就能和王鸥的联系再密切一些。还有当她累了不想学习的时候，就看王鸥给她写的话，想一想未来能站在鸥姐身边，她就觉得现在没什么了。
鬼鬼原本就不是心气儿高的孩子，也无谓去争个第一，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能离王鸥近一点，再近一点。
每天学习过后，鬼鬼的心里都有一种满足感。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很快……很快的。
一步步坚持下去，很快就能走到鸥姐身边了。
第二天，初一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鬼鬼的成绩还算理想，和前几次小测验的成绩差不多，稳步保持在班级前五。
“映洁映洁，把你数学卷给我借来改一下。”
谭松韵是鬼鬼上初中交的第一个朋友，两人的性格同样开朗活泼，什么话题都能说到一起，所以十分投机。
最主要的是，她们数学都不好。
“给。”鬼鬼翻找出自己标红写着94分的数学卷子，递给谭松韵。
谭松韵结果，仔细看着鬼鬼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方法，自觉头疼到爆炸，索性在鬼鬼身边坐下来。
“鬼鬼，这个是因为什么？”谭松韵扶着头问。
鬼鬼正在看下一节课要讲的内容，瞥了一眼答道：“你把绝对值去了再看。”
谭松韵顺手从鬼鬼笔袋里拣出铅笔来在卷子旁边算了一下，恍然大悟。
“明白了明白了，谢啦。”
谭松韵重新把铅笔放回鬼鬼的笔袋，弄懂了题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凑过去拍了拍鬼鬼，小声问：“鬼鬼，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鬼鬼一愣，转头看着谭松韵，疑惑道：“怎么这么问？”
谭松韵指了指讲台上正在值日的一个男生，扯着鬼鬼的衣袖道：“你看刘昊然，帅不帅。”
刘昊然长相干干净净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笑起来两个小虎牙格外显眼，而且他学习也好，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这次考试的班级排名比鬼鬼前一位。
鬼鬼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句：“嗯，帅。”
“哎呀，你怎么这么冷漠。”谭松韵撇嘴看着鬼鬼，下一秒又急忙问：“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鬼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谭松韵，奇怪地问：“我不喜欢他啊，你喜欢？”
谭松韵没说话，脸一下子就红了。
暗恋的心事被挑开，大约是这个年纪的姑娘最为羞怯又最美好的一件事。
鬼鬼看着好朋友的神情，心下了然。
谭松韵知道自己算是默认了，抿了抿唇，慌忙转移话题说：“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我……”
鬼鬼下意识想回答没有，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倏地怔愣住。谭松韵自以为挖到了八卦，正想追问下去，上课铃却打响了。
这节是历史课，鬼鬼这个班的历史老师是年级历史备课组的女组长，长得年轻好看，讲课也生动有趣，一改鬼鬼从小“历史老师就是古板老大爷”的刻板印象，甚至对历史这门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节课都听得很认真。
唯独这节课不是。
鬼鬼完全被方才谭松韵问她的那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打乱了阵脚。
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觉得没有，因为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来没对谁有过心动的感觉，也因为她小时候的经历对男生有些难言的抵触。
可是又为什么，她刚才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鸥姐。
应该不会吧
是啊，怎么会呢，应该不是。
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姐姐的好朋友呢？
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鬼鬼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提出问题，看似公正地在自己心里寻找证据，下一刻又被自己矢口否认。
鬼鬼像是陷进了无底的漩涡，反复沉沦在其中无法自拔，直到被历史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因为没听课所以没能答得出来而被罚站的时候，鬼鬼才意识到——
自己的心乱了。
在鬼鬼的世界里，尚且没有“同性恋”这样的概念，也不存在什么该喜欢不该喜欢的问题，只是一味地凭借自己最本能的想法和最原始的感情来思考。
哪怕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自己亲姐姐的好朋友，她也只是觉得惊讶，无关对错。
再一番思索过后，鬼鬼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王鸥的感觉，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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