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了。
吴昕的分数差了几分，没能报入自己想上的F大，留在了本地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也是外语系。王鸥不出意外地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B大法律系，还有杨蓉，她之前一心想学设计，就着成绩报了外地一所国内美术学比较知名的大学。
报完学校，七月中旬吴昕王鸥和杨蓉三个人约着出去玩了一大圈，预计八月底才回来。鬼鬼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去上了初中的预科班，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鬼鬼都没能和王鸥见上面。
时间即将迈向十一点。
鬼鬼做完了今天补课班的作业，轻声叹了口气。她捏了捏手中的笔，眼神逡巡四周，又紧抿住唇。
如此与自己僵持几分钟后，鬼鬼放弃挣扎，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T恤衫。
这是那天，她和吴昕一起去王鸥家里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那时王鸥亲昵地搂着她，衣服上面仿佛也留下了那份香味，所以自那天以后，这件衣服就被鬼鬼藏了起来，再也没给人洗过。
鬼鬼抱着衣服，轻轻嗅着衣服上的味道。
按理说将近两个月过去了，衣服上的味道就算再浓也早被她衣柜里的味道替去，可是鬼鬼就是觉得自己能够闻见王鸥身上的味道，这样的想法根植于脑海，固执而笃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鬼才悄然红了一张脸，热意一直窜到耳根。
明天姐姐她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兴许能见到鸥姐吧。
鬼鬼怀抱着念想，把衣T恤重新放好，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轻轻闭上眼，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缕淡香。
嗯……希望今天的梦里也有鸥姐。
次日一早，吴昕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鬼鬼刚刚起床，听到声音立刻奔下楼来，扑到吴昕怀里。
“姐！”
吴昕接住她，笑着应了一声：“想我了没？”
“想了！”鬼鬼立刻喊道，跳起来亲了一口吴昕的脸。
吴昕脸上快笑开花了，嘴上还是嫌弃着：“亲我一脸口水。”
“哪有。”鬼鬼吐了吐舌头。
“好了，快让你姐歇一歇吧，出去跑了这么久回家也不消停。”吴妈妈开口，把吴昕按到沙发上，又把行李箱拿到一边，走去厨房给两个宝贝女儿做早饭去了。
“那个……姐。”鬼鬼坐过去挨着吴昕，小声道。
吴昕一看就知道自家妹妹没好事儿，略微往旁边挪了挪，问：“怎么了？”
鬼鬼又凑过去，笑嘻嘻地问：“鸥姐回没回来呀？”
吴昕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还想着别人。
“你鸥姐没回来，我们旅行最后一站是A市，她直接留在那边等着开学了，没几天了。”吴昕没好气地说。
“这样哦……”鬼鬼一下子蔫了下来，噘了噘嘴，没精打采地说：“好吧，那我先上去了。”
“等会。”吴昕喊住她，“怎么话没说完就跑了。”
“还有事吗？”鬼鬼转过头，抬手揉了揉眼睛。
吴昕一抬头，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
“小鬼，你眼睛……红了？”
“才没有！”
鬼鬼撇嘴委屈地看着吴昕，又用力揉了几下眼睛。
“好了好了。”吴昕一下子就心疼了，伸手把鬼鬼抱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她大早晨起来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哄道：“不哭。”
她这个傻妹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遇到自己在意的人瞬间就又敏感又脆弱。
前几年就是这样，一点没变。
吴昕叹了口气，看来鬼鬼是真挺挂心王鸥的。
“我才没哭呢！”
鬼鬼从吴昕怀里抬起头来，眼圈周围的红已经褪了下去。
吴昕敷衍地点点头，说：“你鸥姐给你带礼物了。”
“真的假的！”鬼鬼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在哪？”
“行李箱前边那个夹层里，你自己找去吧。”吴昕给她指了一下。
鬼鬼立刻从吴昕身边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行李箱旁边，依言打开那个夹层。
里面有一个很精美的盒子，系着紫色的蝴蝶结。
鬼鬼动作极其小心地把盒子拿出来，随即利索地合上夹层，回身“噔噔噔”跑上了楼。
一点都不带留恋她姐的。
吴昕无奈地叹气，转头喊了一句：“妈，早饭吃什么啊？”
“馄饨！”
吴昕就知道，鬼鬼最爱吃吴妈妈做的三鲜馅馄饨了。
不过鬼鬼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她把王鸥送给她的礼物轻轻放在桌面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先解开上面精巧的蝴蝶结，然后慢慢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栗色的活页本，质量上好的牛皮被压制成了鳄鱼皮的纹路，看起来价格不菲。
只是鬼鬼从来不在乎价钱，她看到这个本子的第一眼只有一种想法——
这个颜色好温柔啊……就像是她心里的鸥姐那样。
鬼鬼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两声笑来，她觉得这样真好，本子就算放在那里，一眼望去也能想起鸥姐。
把本子拿出来，鬼鬼打开按扣，翻开扉页，入眼便是王鸥娟秀的几行字：
鬼鬼，姐姐这次不能回去看你了，就把这个礼物送给你，让它陪着你，我们寒假见。上了初中要更加努力学习，姐姐在A市等你。
最下方署着名。
王鸥。
鬼鬼咬着唇怔怔看着，忍不住伸手抚上这一页纸。
鸥姐在等着自己，未来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鬼鬼弯了唇角。
她把那几行字重复看了几遍，突然愣住，下一秒放下本子飞快地跑下楼。
“姐，你……”
吴昕正在楼下布置餐桌，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正好你下来了，洗手准备吃饭吧，妈妈给你做了馄饨。”
“不是，我想问你。”鬼鬼咽了口唾沫，“你和鸥姐说了？”
吴昕有点懵，反问道：“说什么？”
“就是……就是……”鬼鬼咬着唇，自觉羞于启齿，便换了一个问法：“我想去A市玩的事儿。”
“没有啊，”吴昕更懵了，又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说想去A市了？”
“没有没有，那没事了。”鬼鬼摆着手，不等吴昕再说话，已经跑回楼上去了，留下吴昕自己在原地凌乱。
她哪里是想去A市玩，分明是想在以后考王鸥所在市的大学。
这是她自上次从王鸥家回来就深埋在心底的念想，她自己记得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那么鸥姐……她是怎么知道她想去A市的。
鬼鬼靠在墙沿，也不知是来回上楼下楼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那这算是，她和鸥姐的一个小小的默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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