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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绿色T恤的少年尽量靠着路边走，他低垂着头，头发看起来也有很久没有修剪过了，灰扑扑地贴在圆圆的脑袋上。
T恤的绿颜色并不好看，就是街边地摊上二十五一件的那种明晃晃的俗气颜色，与他阴郁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衣服也很破旧了，洗得发白，衣领和袖口都出现了缺口，沾着拍不掉的黑色泥印，左边的肩膀上还有一团晕开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脏脏的。
“秦叔叔，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少年停在了一家小超市的门口，用贴满创口贴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十元的纸币，礼貌地递给了柜台后面的老板。
“小佩啊，下班了？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啊，吃饭了吗？怎么了，手机丢了？”
老板是慈祥的beta老人，问个不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沈佩，“拿去，随便打就是了。”
他把那十块钱收进柜子里，问也不问，找了根最大的口袋，进到货架里挑拣起来，避开了方便面和速食的东西，逮着最贵的绿色食品往口袋里薅。
“哇，爷爷，你好偏心！你都舍不得给我吃那种海苔！”一边做作业的孙子有点不高兴。
“考八分的智商，你吃个锤子，不如就吃点香精色素！”老板瞪了孙子一眼。沈佩爷爷以前就住在这附近，经常带着沈佩到处遛弯，他们时常一起下棋，但遭遇了变故，本来富裕的高知家庭只剩下了这个孩子，看着让人心疼，他也只能帮老棋友这么点忙。
沈佩拿着手机，苍白的脸上慢慢显出不好意思的红色，他说了谢谢，走到了店门口，凭着记忆拨通了一个电话。高利贷的人追他，他的手机被跑掉了。
第一次没打通，他才想起忘了加区号，然后他又打了一次，等了很久，那边才接听。
“奥特曼......”他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你是沈佩吧？”接电话的却不是狄迦，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很威严，沈佩表情僵硬下来，心里升起一股凉意。
“阿姨好......”
“你到底还要纠缠狄迦到什么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呵斥，“你把他当取款机么？！他书都不读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你放过他行不行？！”
沈佩睁着眼睛，点了点头，但又忽然想起那边的人是看不到他点头的，努力咽下哽咽，道：“嗯，阿姨对不起，打扰了......”
“别打电话过来了，听到了吗？”那边吼了一句。
“嗯。”沈佩点点头，随即电话被挂断，他呆呆站了会儿，风干了眼睛，把手机还给了小超市的老板。
“就不找钱了啊。”老板把满得装不住的一袋子东西递给沈佩。
沈佩摇了摇头，“谢谢秦叔叔......”他没拿东西，脚步虚浮地走到了街道上。
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想把东西塞给他。
但沈佩听到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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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的脚蹬了一下，僵尸一样弹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正睡在一辆行驶的车上，充斥着狄迦的信息素，发酵味道，狄迦自诩为“高级红酒”味儿，其实他闻起来就跟自家酿的米酒差不多，甚至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酸酸的醋味儿。
“佩哥，你刚才癔症又犯了，”狄迦正在开车，侧头对恢复意识的沈佩说道。沈佩小时候就经常出现这种情况，精神刺激太大的话，会出现意识障碍，注意范围缩小，自我封闭，更严重一点，还会昏迷。
医学上称之为解离性障碍，简单来说就是大脑芯片不过关，或者是因为外伤引起的器质性病变，在处理突发信息的时候不够用，出现了运行缓慢和宕机。
沈佩受过外伤，无法控制这种反应，好几年都没发作过了，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脑子有毛病，但好在睡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他从后座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刚才谢谢你啊......这是去哪里？吴平他们呢？”
“当然是亡命天涯！你不知道夏振宇有多生气，我变身了才逃出来！”
“......”沈佩无语，狄迦竟然还开的出来玩笑，夏振宇说不定正想办法要除掉他们。
“又让你惹上麻烦了，真不好意思，我看你在国内应该也混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这一回惹到的不仅是夏振宇，还有阮墨和阮泽。
“是呀，你要怎么感谢我？”狄迦笑嘻嘻地问道，“听说你离婚了，应该蛮有钱了吧？我混不下去了，不如你雇我做保镖，也算是份工作。”
沈佩靠在车窗上，看着快速后退的景色，“说到钱......我之前借了你好多，我们把账算一算吧。”
他这几年也一直想还，但狄迦总是拒绝。
“好啊。”狄迦回头，抛了个媚眼，“那就先从十岁的那根棒棒糖算起吧。”
“......”沈佩道，“我是说真的，谢谢你帮助我。”
狄迦望着前面的路，半晌才道：“那个电话我没接到，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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