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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墅庄园的草坪上，身穿白色睡袍的男人光着脚，脚背上有一道伤疤，是几个月前在人工湖里被沉在湖底钢筋断截面划伤的。他一边踱步，一边给弹夹装上子弹，天气湿冷，但他浑然不觉，光脚陷阱踩进被雨水浸得松软的泥土里，头发也凌乱。
穆云川将弹夹推入套筒座，推动套筒后退，完成上膛，这把手枪比一般的要大很多，拿在手上很笨重，他不悦地皱眉，举起了枪，瞄向前面。
空地上插着各种人形枪靶，大多数都被爆了头，但仔细看的话，其中还站着两个真正的人，一个是福利院的光头院长，另一个则是刚刚从加拿大看守所被保释出来的田朗。
这位父亲虽然声称看破了生死，只求穆云川放过他儿子，任由处置，但在这样的恐吓下，心理防线依旧崩溃了，闭着眼睛微微发抖。
枪声响起，随即传来爆炸的声音，但田朗安然无恙，枪靶的头被爆掉了。
“老板，怎么样？”廉一为在旁边抽烟，他在热带地区呆习惯了，不喜欢北纬35度的湿冷，可以透过裤子钻进骨头里。但穆云川还能光着脚到处走，让他很佩服，也有点担心，体感下降，说明穆云川很狂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降温。
比起担心穆云川会不会着凉，他更担心这个疯子会发病，摸了摸别在腰后的枪，如果出现问题，他必须要先发制人，在自己被误伤之前，撂倒穆云川再说，然后把人捆起来，逼问出解除细胞炸弹的方法......
但是不可能，他们脑袋里的炸弹和穆云川的生命体征联系在一起，要是穆云川不小心翘了，他们也得跟着翘，所以他们保护起穆云川，是真的殚精竭虑。自从在美洲，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后，这个疯子就不相信任何人。
他看见穆云川侧头，投来阴森森的目光，便耸了耸肩，收回捏在枪柄上的手，继续充当导购。
“粒子导弹，射线定位，但还是实验版。”
这种手枪借助安装在手枪上的射线发射装置来“标靶”，射线可以穿透大多数固体物质，将隐藏在障碍物后面的目标定位出来。无论目标躲到哪里，只要在射程范围和弯曲弧度内，粒子导弹都能拐着弯儿地找到。
穆云川不大喜欢这样花哨的武器，但也不得不说非常有用，只是曲线定位粒子导弹很昂贵，枪的体积也很大，不太可能走量，作为概念性产品，卖给一些富二代玩玩还可以，最大的吸引力在短程定位和智能弹头上。
“可以继续改进。”穆云川道，“他们要多少钱？”
“两亿欧，”廉一为道，“预计明年可以量产。”
穆云川不置可否，举枪标靶，对着一枚被粘在枪靶上的戒指，又稍稍移开，随意开了一枪，依然精准得惊人，即使偏了十五度，粒子导弹也能自动修正，崩飞了戒指。
“加三倍，要两种，更便携的，和肩抗式的防空导弹。”他道。
廉一为点头，算是记下了。穆云川一向把钱当成是龙卷风吹来的，但实际上，这种刀尖舔血的钱很难赚，穆云川从美洲的小小华人帮派发家，也是经历了将近十年的刀山火海，才创立了自己的灰色帝国。
但帝王今天很不修边幅，除了没穿鞋子，头发在冷风中凌乱，胡子也没刮，眼睛下面是缺少睡眠的乌青。
他忽然觉得这人也挺可怜，像个除了钱和暴力，什么都没有的失意老男人。但又想到自己脑袋里的细胞炸弹，还是觉得这人更加可恨。
穆云川走到桌子边，将被拆掉检查的零件组装起来，非常缓慢，像一个认真的质检员，因为他将决定这些武器是否能在他的帝国里流通。
一把银色的手枪成型时，小径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所有人！啊啊啊啊——”
两个身穿迷彩服的人架着一个beta男孩走了过来，因为挣扎得太厉害，他们不得不让男孩双脚离地。这个十一岁的beta男孩刚刚得知小伙伴被掏去了心脏，情绪异常激动，被扔到了草坪中央。
张楠挣扎着起身，一眼就看见了被捆在枪靶中间瑟瑟发抖的光头，愣了一瞬，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像发疯的猴子一样，扑到体型是自己三倍的人身上又打又咬。
“死光头！怎么会有你怎么坏的人！你把我的真真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张楠语无伦次，瘦小的拳头揍在光头发泡的脸上，不多时就见了血，求饶声和大骂夹在一起，发泄了十几分钟，男孩也没了力气，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一只荒野里落单的小兽。
“呜呜呜——真真！真真！啊啊啊啊——我要真真！”终究是个小孩，哭得地上打滚，又用脑袋砸地，“你怎么能这么坏，真真还把你当爸爸......呜呜呜呜......”
穆云川神情有一瞬的狰狞，但很快又变成了面无表情，他将子弹一粒粒推入弹夹，手却有点发抖，最后一颗子弹掉了两次才进去。
看旁人发泄，完全无法获得替代性的满足，他觉得自己已经关不住自己的心魔。
这件事，他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张楠，但颜冬冬的事让他忽然觉得比起被骗，早早地知道真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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