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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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川产生一种错觉，沈佩依旧只有14岁，睡觉的样子也和以前一样，会嘟嘟囔囔地说梦话，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时拿到了更加详细的检查报告。
“Omega怀孕后体内的激素情况很复杂，FSH、PRL这两种类固醇激素和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分泌的肾上腺素，可能是造成副腺不正常增生的原因。”
“他的身体基础很糟糕，孕囊有外伤，非常脆弱，早期妊娠终止的话，无论是药物还是手术，都有风险，可能造成以后无法受孕。”
穆云川已经对这些负面的消息很不耐烦了。十年的时间，医疗技术并没有多少进步。但是一想，他以前对资本市场热衷的Omega医疗嗤之以鼻，EA基金大多数都在投资一些超前的项目，比如说费南德斯的脑化学，他企图修正自己的脑袋，以摆脱让他失控的狂躁症和癫痫。
忽然想到了童森和穆瑾誉，也是不能自然受孕，所以做试管，在体外培育出胚胎，但那样对Omega的伤害也很大，而且，他也不能帮沈佩做这样的决定。
他将所有的检查报告整理好，又非常仔细地翻阅了一遍，然后去楼下取早餐，其间碰到了宰也贺，这个人脸上总是一副好奇的神情，让他很不舒服。
“我想知道沈佩是不是颜冬冬。”宰也贺笑眯眯地挡到beta面前。
“小佩说不是，那就不是。”穆云川冷声道。他对那些父辈留下来的身世麻烦完全提不起兴趣，甚至也不在乎沈佩和Zoe的关系，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些人喜欢从过去寻找行事的理由。
宰也贺若有所思，道：“出于一些原因，他不想承认。”
穆云川冷笑，“为什么不说，出于一些原因，你想把这个身份强加给他？”
“我并没有强加。”宰也贺耸耸肩，笑道：“是你怕了。你只是想让他做你的小佩。”
“......”
穆云川并不否认，至少做他的小佩，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幸福，他有这个把握。事实和真相没那么重要，出生和童年时的经历，也不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
他绕过宰也贺，去医院的自助餐厅拿了两杯热牛奶和一些容易消化的主食、蔬菜。
“他不喜欢蔬菜和牛奶。”宰也贺依旧跟着他，自己拿了盘子，也选了一些，递到穆云川面前，“试试这种搭配。”
巧克力饼干，小汉堡，蓝莓汁，就像哄小朋友的套餐一样。穆云川没有理会，兀自上楼了，回到病房发现床上没人，空出的被单上有一串血迹，整座医院都换成了专业的安保，他不想一惊一乍的，但心里还是紧张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沈佩捂着鼻子从盥洗室探了个脑袋出来。
又流鼻血了。说实话，沈佩一直都只喜欢看傻白甜的电视剧，不喜欢失忆、绝症、车祸、收养这些注定会产生误会和悲剧的情节，他以为自己只是很平庸的人，没想到在自己身上，一样不落地都发生了。
他很担心自己和高维希说的那样，得了绝症，尤其是穆云川看他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临终关怀一样，更加剧了他的忧虑。
穆云川放下餐盘，用热毛巾帮沈佩把脸上的鼻血擦干净。
“嗯......云川......”沈佩的声音发颤，他终于可以这样称呼穆云川了，以前穆云玺会因为这个名字对他生气，即便他不知情，“医生说什么了啦？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你想出院吗？”穆云川拉着沈佩，又把人塞回被子里，顺便把早餐也端过来，“有蔬菜和牛奶，可以吗？”
沈佩点点头，毫不挑嘴地吃起来，食量出奇地大，当穆云川把自己盘子里的面包匀给他的时候，他猛地顿下，稍稍推开了盘子。
为什么吃得那么多，可能是因为怀孕了吧。他痛苦地想，再也没有一点胃口，犹豫了半天，小声嗫嚅道：“怀、怀孕的事......”
沈佩不敢看穆云川，埋头盯着面前的盘子，“什么时候可以打掉呢......”
屈辱又翻涌起来，当面说这种事，也是在侮辱穆云川。手却被握住，穆云川坐到Omega旁边，“小佩，医生说那样做的话，你以后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在某一瞬间，穆云川觉得自己很像阮墨，面对的是自己所爱的人和别人的孩子，一种呕吐物涌到喉咙，却又必须吞下去的感觉。他忽然有些理解阮墨的矛盾。
因为无法保证技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必须实话实说。
沈佩垂着脑袋，许久都没有说话，穆云川便默默地将人抱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也不能和你......有吗？”
沈佩喃喃，他是个Omega，25岁的Omega，看到喜欢的人就想张开腿生孩子的繁殖生物，穆云川却告诉他不要这个孩子，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但这也不是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吧？
于是他咬了咬嘴唇，笃定道：“我不想要它。”
说完又恨担心，“但是......你呢......？”
难道也让穆云川这一辈子不能有孩子吗？他们以后会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吗？穆云川这种无限度的包容又能持续多久呢？就算穆云川自己不介意，但他自己也会每天担心穆云川会和其他人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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