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
洛墨也彻底融入了沃森区。
她认识了几个熟人，包括枪店的威尔逊，退役的拳击教练弗雷德，楼下NCPD的巴里，
还有卖炒粉的大叔，卖炒饼的大爷，卖炒面的大妈，卖炒饭的大……
总之，很多人。
她的新窝也做好了。
除了必要的家具与生活用品，沙发和床上还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毛茸茸靠垫、抱枕与玩偶，房间的角落粘满了可爱而有趣的颜文字小装饰，墙壁的大片空白也被洛墨充分利用起来，画上了各类小动物和各种风景。
杰克仅来过一次就再也不来了，他对这种小公主闺房般的风格非常不适应，用他的话说，就是“进来以后屁股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不过米丝蒂倒是经常过来做客。
她喜欢这儿的氛围，可爱、温馨又安静，可以有效舒缓一位通灵师疲惫不堪的心灵。
“知道吗，V，在冰冷无情、纸醉金迷的夜之城成长起来的人，是营造不出这种环境的。”
米丝蒂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羡慕。
是啊，冰冷无情，纸醉金迷。
洛墨对此深有感触。
铺满大街小巷的涩情广告，行尸走肉般麻木的穷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网络书店里充斥着成功学与毒鸡汤，层出不穷的花样诈骗，还有无处不在的暴力犯罪……
操淡至极。
在这个资本主义登峰造极的时代，穷人甚至连出卖身体都困难。
有这么一种行业，从古至今都没有断绝，但是对其从业人员的称呼却一直在改变：
古代称之为“娼”“妓”，地位虽然不高，可至少还过得去。
近代，文雅的叫法是“小姐”，充分体现了人文关怀，粗俗的叫法则是“鸡”“鸭”“鹅”，不算人，但至少还算动物，家禽类。
可到了2077年，就连最后一点温情都消失不见了，只剩冰冷的“性偶”一词，不由让人联想起充汽娃娃——那些流水线上制作的泄欲玩偶，地位连动物都比不上。
那些站在街头巷尾招揽生意的可怜人，70%的概率被白嫖，50%的概率被白嫖后又被抢劫。
还有20%的概率，是被白嫖后又被杀害，隔天身体里某些零部件直接出现在当地黑市。
如果不想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便只能加入会所。
然后每次都被拿走收益的九成。
别妄想“逃税”——在摄像头和性偶芯片的双重监控下，每一次交易都无所遁形。
甚至某些过程还被剪辑成超梦贩卖。
当然，这份钱肯定到不了作为演员的性偶手上。
名副其实的高科技。
名副其实的低生活。
某一天，洛墨驱车去了夜之城的郊外。
耗费两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对呈现于眼前的“美景”，她表示叹为观止——
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大雄伟的垃圾山。
艰难地登上山顶，借着缓缓下沉的夕阳，洛墨望向远处连绵不绝的垃圾山脉，直至视野尽头。
她仿佛看到了，人类的末日。
……
大多数时候，洛墨选择和杰克一起完成委托，向着成为“夜之城最闪亮的双子星”这一宏伟目标努力。
但偶尔，她也会当个独狼，独自发财。
这是一条漆黑的小巷，坏掉的摄像头时不时爆出一团电火花，洛墨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擦试着弯刀上的血迹。
圣骑士的清洁术可以驱毒，也可以清洁身体、祛除异味与灰尘，却搞不定飞溅到衣服和武器上的血液，这属于染色的范畴，只能自己收拾。
这是身为近战永远的痛。
不过这一趟倒是收获满满。
除了巷子口停着的三辆摩托、和散落的各种武器，地上歪七扭八的虎爪帮尸体也属于战利品之列：
三个人的机械臂，两个接受过速度改造的家伙的腿部肌腱，还有一个黑客，他脑袋里的芯片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说起黑客，他是真的悲催：
整个夜之城里、后脑勺没装芯片的可谓凤毛麟角，偏偏就让他给碰上一个。
直到弯刀划过脖子的前一秒，他还在疯狂呼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抽离洛墨身边的氧气，让她憋死。
可谓是行为艺术大师。
“朋友，别怪我，”
看着黑客的无头尸体，洛墨叹了口气。
“都是老维头儿说我装不了生物芯片的，如果您感觉自己死的冤枉，请在变鬼以后找他说理去。”
……
维克托看着设备上显示的检测结果，叹了口气。
“V，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没法给你安装生物芯片。”
“……啊？”
好不容易钱攒够了，却被告知不行，失落不解之余，她不禁追问：“为什么？”
“你的脑神经网络过于脆弱，根本不能适配任何生物芯片，即使是我手里最好的货，”
维克托耐心为她解释，
“生物芯片的安装会对大脑造成微小的损伤，一般人不会感觉到不适，极少数则会留下若干种后遗症，例如迟钝，健忘，情绪反复无常……”
“但是你，”
维克托再次叹了口气，
“我怕给你装上以后……你会瞬间变成赛博疯子。”
“靠。”
洛墨扯了扯嘴角：“连你都这么说，夜之城里其他义体医生就更甭提了。”
维克托很严肃：“我不建议你找他们尝试。”
“行吧，”洛墨从椅子上跃起，活动着筋骨，故作洒脱，“装不了就装不了吧……哎，或许是哪位神仙大佬不舍得见我脑袋开刀，才故意下了这层禁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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