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 鸡鸣拂晓之间，窗外朦胧一片。
程涟笙将醒未醒。
她的头还是有点晕乎, 口中很渴，又干又燥。
但身子，却像是被什么香香软软的东西包裹着, 如坠云雾之中，着实舒服得很。
她紧了紧臂膀，下意识贴近那令她甚感舒适的东西，朦朦胧胧间, 面颊所触及的玉凉柔软，使她感到异样, 双眉蹙了蹙，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借着微明的晨曦, 她微微仰面，很快搞清了状况。
楚汐瑶，此刻与她同床而眠，同被而寝, 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手臂还圈着她的腰肢。而楚汐瑶也抱着她，一臂绕过她的颈后, 掌心搭在她的肩头，另一臂环着她的身躯, 该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程涟笙惊呆了。
想到昨夜, 她模模糊糊记起一些画面, 只是思维被宿醉所扰，记忆衰退了不少，都是些零碎的画面，她记不太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她能确定，楚汐瑶会在她的床上，必是她醉酒失态将她拉上床的。
她把她当成玩偶了。
也可能做了什么猥琐的事......
程涟笙阖起双眼，复又睁开，心中颇觉懊恼，懊恼自己酒品差，净做些丢人的事。然懊恼之余，她又不免庆幸，幸而这回是楚汐瑶，楚汐瑶性情温和，必然不会与她计较，若又是李凝月，不知会有多难堪。
要不要换她抱她？
当神智完全清醒，她的脑中出现这样一句话。
不是叫兰博来伺候她饮水，也不是起榻沐浴，尽管她此刻口干舌燥，满身又黏又臭的感觉。
她一点也不想动，她觉窝在楚汐瑶怀里很舒服，只是怕楚汐瑶受累，是以想换个姿势。
但她很快便放弃了，因她不想将楚汐瑶吵醒。
楚汐瑶的睡相极好，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呼吸与随呼吸颤动的睫毛。程涟笙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视线缓缓下移，落回正前方，楚汐瑶侧身抱着她，虽身上衣裳齐整，但衣襟领口被挤得有些凌乱，纵然室中晨曦昏暗，也压不住胸前一片胜雪肤光，与那隐约起伏的半边......
程涟笙脑中轰的一声，心间一阵悸震，蓦然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埋在何处。
半边脸颊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深深感受着，身子顷刻间僵硬，眼角开始泛红，眸色也不复平静。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程涟笙轻轻挪了下脑袋，欲退开些距离，忽闻楚汐瑶低低地喃了声，似要醒来，忙又无措地将双眼阖上，装作仍在沉睡。
楚汐瑶醒了，环住她身躯的手臂动了一下，只一下，又静止不动了。程涟笙双眼紧闭，脸颊贴在楚汐瑶胸前，自无从得知楚汐瑶在做什么，只隐约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头顶。
满室安宁，悄然无声，唯有胸间传来的震荡，格外清晰。
程涟笙紧张地控制着呼吸，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更是僵得不敢动上一动。半晌，她感觉到楚汐瑶正在缓缓地抽离开去，像是怕惊醒了她，动作很是轻柔。
直到楚汐瑶下榻，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程涟笙方掀开锦被，自榻上坐了起来，混混沌沌地抬手，捂住脸颊，方才贴在楚汐瑶胸口的那处。
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脑中想的什么，心跳越来越快，后背更沁出了细汗，直至心底涌出罪恶之感，方勉强清醒过来。
程涟笙定了定神，撩开纱帐下榻。谁知脚刚落地，便觉双腿竟已酥软透骨，膝盖一软，身子失重朝旁倒去，“咚”的一声，头撞在了床柱上，疼得眼冒金星。
“主子撞到头了？”
兰博听了动静，推门而入，见程涟笙抱头而坐，连忙上前，将一靠枕塞入她的身后，使她靠坐着，小心地替她揉按伤处。基尼随后也捧了托盘入室，盘中有两盏蜜水。
待疼痛缓解，程涟笙连着将两盏蜜水饮下，长长地吁出口气，方问：“汐瑶呢？”
“楚主子回房沐浴了。”
程涟笙唔了一声，禁不住便又想起在楚汐瑶怀中的光景，一时心跳失常，耳根发烫，低垂下了脑袋，久久未有吭声。
见她忽然面红耳赤，兰博基尼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方才楚主子出室的一幕。
双颊绯红，眸若秋水，周身散发的媚人之态，春日海棠也难比拟一二。
她与候在卧室外的兰博基尼道，主子此刻还是沉醉未醒，不必入室侍奉。
然后她似乎迟疑了一下，又吩咐二人去备蜜水，说主子很快便会起榻。
醉酒未醒，却又很快起榻。兰博基尼当时听得莫名，却也不敢耽搁，等楚主子回房后，便去端蜜水了。
主子确实如楚主子说的那般，很快起榻了，但一切，都显得颇为异常。
兰博基尼贴身侍奉程涟笙，她何时起榻，起榻时该是什么模样，她们太清楚不过了。更别提宿醉，是断不可能这般早起的。
结合二位主子起榻时各自娇羞的模样，她们顺理成章地想歪了。
兰博基尼虽未经人事，却因是贴身侍婢，早早便在宫中受了教习。于是，兰博热着脸往床榻上投去了目光。
基尼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两道灼灼目光在床单与被衾上搜寻着蛛丝马迹。
最后，自是什么都没寻到。
若是平时，程涟笙兴许会注意到，然而眼下她反应迟缓，且又一心想将脑中脱了缰的思绪拉回来，便未发觉。直过了近半个时辰，她方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了，默默自床榻起了身，往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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