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纹正说着话，眼睛忽然一花险些跌倒，多亏班长眼疾手快顶住了肩膀才没有撞上路灯。司纹扶着额头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
班长慌得要扶他去医务室，直道：“我就说你这样不行，还有半年多你这怎么撑的下去。”
“啊，还有半年啊。”，司纹暗自叹道，声音略带些沙哑，“怎么还有半年……可能感冒了，头晕，我去教室趴会儿。”
“你……”
“我没事。”，司纹勉强扯起嘴角对班长解释道：“我还有两张卷子没做，我有数，现在已经没事了，应该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你去忙，我没事，自己可以。”
拒绝了班长的好意，司纹活动了下冻僵的脚腕，司纹慢慢踱回了教室。教室的暖气开的很足，坐下不一会儿脸就被烤的红彤彤的，瞌睡虫大概以为到了春天立刻活跃起来在眼皮上跳舞，司纹狠狠掐了把手腕，重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字像误入了万花筒，虚虚实实千变万化，转着转着就花了眼……
半梦半醒，眼前一片混沌，忽然听着有人唤他，“司纹？醒醒，司纹……”
“严哥？”，司纹不可置信的试探着回道
那个声音陡然升高了音调，“醒醒，司纹，快醒醒，起来吃午饭。”
“我好想你严哥，你终于回来见我了，严弘，我好想你。”，司纹由委屈啜泣渐渐变成放肆大哭，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二六板端着饭盒呆站在眼前，见司纹住了声忙举起饭盒，上贡似的弯腰举过头顶遮住眼睛道：“我刚来，我啥也没听到，您吃饭。”
“德性，以后喊大哥！”，司纹哑着嗓子笑骂，接过饭盒放在了腿上。
二六板陪笑坐到一边椅子上道：“好久没了哈，还挺怀念。”
司纹白了他一眼笑道：“真会说，要不住这儿？”
二六板慌忙摇头道：“可别，一辈子没病没灾才好，你可不知道你今天多吓人，不声不响就晕过去了，您好歹吱一声啊，等发现我们还以为你要不行了，结果嗐，除了发烧屁事没有，你啊，就是累的加低血糖。”
司纹被气笑道：“怎么听你说，还挺失望啊，信不信跳起来揍趴你。”
“得了，留口气吧，”，二六板仗着司纹在输液打不到他就敢信口开河，单手叉腰装作扭捏道：“盼情郎呦。”
“滚！”
好话不听二遍，二六板赶在大佬一开口骂人前办了个鬼脸逃出了医务室。
周遭又变得无比安静，好像陷入时间的漩涡，那些日子没了禁锢重新浮现出来，在眼前打旋儿。司纹像是缓了渴水症的沙漠旅人，慌乱的试图找到张带字的纸，来缓解这种恐惧和不安。
摸来摸去只在枕边翻到闪起红灯的手机，司纹咬咬牙打开那个聊天框——满屏全是自说自话，或长或短，全部如石沉大海没有一声回音。
“严哥，对不起，我又忍不住来打扰你了。今天，我生病了，”，司纹顿了顿将这一行全部删除，重新打字道：“严哥，我今天也很努力哦，等你回来一定会大吃一惊。所以你几号回来啊，我去接你……”
一封长长的信，删删改改，最后不抱希望的点了发送，接着自欺欺人的关上了流量，又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
点滴还剩个瓶底，司纹打了个哈欠等着护士来拔针，无聊的默背起历史朝代表。想不起来的地方就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个标记，然后继续闭着眼睛默想。偶尔想念的苗头不安分地跳出来招摇，又被硬生生摁回去。
司纹也不知道还要这样过多少日子，他没勇气去做假设，只能这样一边满怀希望一边不敢怀有任何期望的走下去，像个去朝圣的瞎子走在崎岖山路，唯有跌跌撞撞摸索前行，却相信不远即有圣光。
寒来暑往，南燕回巢。
严弘似乎已经适应了小县城的日子，轻松，简单，日复一日重复着，毫无波澜，过了今日不记得昨天。其实只要躲开那些闲话多，好打听的的亲戚，总的来说还过得下去。心的外面被打磨出一层厚厚的硬茧，那些不甘蜷缩在最深处，就连自己都忘掉了。
最近，家里开始催婚，奔三的年纪，不大不小，也该有个互相照顾的人陪着了。说了几个姑娘，严弘连面都没见就找借口拒绝了。他说不上来什么理由，总之无关那个小屁孩……大概吧。
县城最近新开了第一家网咖，严弘看中了那里的清静，不见光。左右也没正经事做，去问了问招聘，没想到还真成了。严弘便开始了白天有精神继续接散活，晚上窝在柜台收钱的日子。
正靠在柜台边发呆，老家电话打了过来，“你明儿有没有空，你五姨给你说的那个闺女，好歹去见见，接触接触能少你一块肉？。”
对方不留任何反驳的余地，夹杂着方言，噼里啪啦枪林弹雨似的说了一通扣了电话。严弘放下手机，托着下巴考虑要不要去见一见。
“老板，来俩机子。”
“诶好，身份证出示一下。”，严弘说着伸手去接，一抬头却见着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披着件校服，挂着空瘪的书包吊儿郎当的站在面前。严弘脸色一沉，冷声道：“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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