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也枫总觉得沉鱼有点变了，他现在无论去哪儿，都要事先跟自己报备。
例如他突然说：“我去一下走廊，找余枣枣有些事。”
程也枫噢了一声，沉鱼便又接着说：“我只是去威胁威胁她，你不要多想。”
沉鱼说了这话后，程也枫反倒想得更多了。
为什么他要去威胁余枣枣呢？为什么还要特意跟我说一声呢？为什么要选择在走廊上威胁余枣枣呢？他又要威胁余枣枣什么呢？
例如胡琳琳她们来找沉鱼说话，她们走后沉鱼还主动跟程也枫说：“她们来问我跟余枣枣是不是有什么摩擦，我说是。”
程也枫问是什么摩擦。
沉鱼就一脸深意地看着他：“当然是因为你了。”
例如沉鱼说他爸回来了，他得回去住了。
“我爸说为了防止我高考像中考一样失利，打算回来看着我。”
程也枫：“你考试还会失利啊。”
沉鱼：“当然不会，我是故意的，我还以为这能引起我爸妈注意，但他们连安慰都没安慰我，我就收了这心思了。”
“噢——”程也枫应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回去了……”
沉鱼点点头：“没我的夜晚可不要想我想的睡不着，要是白天看见你顶着两个黑眼圈，我可是会心疼的。”
程也枫：“你妈。”
沉鱼回去后，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变化，一回到家，沉鱼的信息就发来了。
程于隽问程也枫会不会觉得不习惯，程也枫却觉得没什么不习惯，沉鱼好像有感应一样，程也枫只要一想到沉鱼，就会收到他的信息。
像是时时刻刻都被沉鱼填满了。
这样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半天忽然的惊醒。
程也枫习惯性地往里侧挪了挪，没有温度，没有呼吸，没有沉鱼。
程也枫睁着眼，在漆黑的房间，或许晚上是感性的合集，是一切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缺少一个理由。
去质问，去央求。
程也枫总是暗示自己“这样就很好”，他跟沉鱼相处的模式总让他觉得他们是情侣，沉鱼会怕自己乱想，做什么事都先一步解释，会怕自己不习惯，时不时就给自己发信息，会怕自己担心，周末吃了什么都主动跟他说。
可程也枫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一定要沉鱼认真地说一句“我喜欢你”他才能真正安心，明明他很清楚，沉鱼是不会喜欢他的，沉鱼只是把自己当好朋友，只是多了些考虑。
程也枫侧躺着，他也不想这么贪得无厌。
好像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
可他又不敢赌。
程也枫坐起身子，打开了床边的窗，趴在上头叹气：“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程也枫不停念叨着。
早春的风带着凉意，往程也枫的脑壳里钻。
月亮吊在高楼后，城市的灯光代替看不见的星闪烁。
“程也枫，你在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屋子里的灯一下子亮起。
沉鱼拍了拍他的肩。
程也枫回头，看见沉鱼对着他笑。
程也枫倒是一点也笑不出：“你失眠了吗？怎么又跑到我梦里了。”
沉鱼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你来了就好好陪我吧。”
一回生二回熟。
脱去衣服。
伸舌头的吻。
程也枫紧紧地抱着沉鱼，不停地说“我好想你”“我还是好想你”。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被吞没的声音。
细微的，被嚼碎了，断成一截一截。
程也枫没来上学。
沉鱼拍了拍薛朋的肩：“月月，你手机有没有带到教室啊，我手机放家里了。”
薛朋摇了摇头：“听说最近要查手机，我就没敢带，怎么了吗？”
“没怎么。”
“我哥他发烧了。”程于隽正在班里跟人掰手腕，就看见沉鱼在外头冲她招手。
“发烧了？”
程于隽点点头：“我哥就是有病，大晚上趴窗上睡觉，要不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他鞋还在，他估计就没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沉鱼又问道。
“肯定还在睡觉吧。”程于隽说道，“沉鱼哥，你是要去照顾我哥吗？”
沉鱼：“有点放心不下，我等会儿请假去看看吧。”
程于隽：“那我把钥匙给你。”
程于隽刚回到位子上，丁瑶就问道：“隽隽隽隽，沉鱼学长找你什么事啊。”
程于隽：“这就要看我哥了。”
2
程也枫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双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
“粉哥，你吃药了吗？怎么还那么烫啊。”
程也枫抓住沉鱼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啦。”沉鱼抽回自己的手，“烧得那么严重，我带你去打针吧。”
“不去……我吃过药了。”程也枫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沉鱼在桌上放了个袋子，“你买了什么东西啊。”
“冰棍。”
程也枫：“你嫌我烧得不够吗？”
“不是啦，我是想起我小时候生病，就特别想吃冰棍，然后我爷爷就买了一堆冰棍，还当我面吃，为了早点吃到冰棍，我第二天就好了。”沉鱼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冰棍，就开始撕包装，“这叫激将式治疗法。”
程也枫：“我不喜欢吃冰棍。”
“为什么啊。”沉鱼将冰棍含到嘴里，舔了两下，“大冷天吃冰棍最爽了。”
布丁奶油味。
沉鱼一下一下地舔着冰棍。
猩红的舌头上沾着白色的液体。
程也枫也跟着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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