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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学校组织去福利院探望孤残儿童，大家都带上了礼物，以一种亲和的姿态融入到福利院的小孩中。学校和福利院一起筹办一个丰富多彩的游园会，孩子们既可以通过游戏拿到奖品和礼物，也可以在共同的游戏中迅速玩成一片。
五年级的男生穿着私立贵族小学的校服，一脸阴沉地分发毛绒玩具，他没有什么爱心，只是机械地投递玩具。他已经五年级了，对于他来说，这是很无聊的事，还得忍受小孩子们震耳欲聋的尖叫。
“我要那个恐龙！”一个留着鼻涕的beta小男生扔掉了手中的皮卡丘，指着玩具箱里的一只毛绒恐龙大叫。
男生便给他换了恐龙。然后，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其他的排队的小孩也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男生面无表情，按着那些小孩儿的要求拿，甚至，那些领过的也跑回来换。
吵闹声几乎震聋了耳朵，穆云川移开了挡在玩具箱面前的桌子，“你们自己选吧。”
十几个小孩子一拥而上，玩具箱被翻倒，有的抢到几个，有的一个也没拿到，登时争吵声不断，还有几个小孩儿打起了架。
男生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争抢，贪婪，无礼，嫉妒，以强凌弱，他觉得还不如看电视里的动物世界。
在游园里巡逻的老师听到响动跑了过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平息了这一场玩具争夺战，又发表了一场十分钟的“分享与爱”的主题演讲，把受到洗礼的小孩们分流到了其他项目玩。
“你太不负责了！”带队老师很生气，但也不敢过分苛责，这些学生的家庭非富即贵，还是交给家长处理好了，他会建议家长带去看看心理医生，这个转校生孤僻得有点奇怪，并且喜欢和权威作对，打架也是常事，学校心理老师的疏导毫无作用。
本来不想让这个孩子来参加这种活动，但这家福利院最大的赞助者就是这个男生的父亲，不得不把人拉来，拍几张照片，做个样子，他们完全没有奢望这种活动能感化这块顽石。
老师批评了几句，让男生把混乱的场地整理好，然后自由活动，似乎已经放弃了对这个孩子的教育，反正很快就升六年级了，不到一年半就会毕业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整理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箱子，还有那只皮卡丘，刚才那个beta小男孩把它扔在了地上，争抢玩具的时候，被踩得又脏又扁，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和形状，男生拎起那只长耳朵，正想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忽然看到几步外的楼梯间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小孩，满头都是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直直地看着他手里的玩具。被发现后很慌张，想转身离开，但一瘸一拐的，动作很慢。
男生走了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小木乃伊”，像是出过什么重大的车祸，整张脸，包括脑袋都被绷带严严实实地捆着，腿上也打着石膏，眼睛也夸张地肿着，只剩一条缝。
小木乃伊被挡住了路，瑟缩着退到了防风门和墙壁之间的夹角里。
“你也想要玩具？”小木乃伊的脑袋才到他的胸口，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不得不蹲下来说话。
小木乃伊戴着固定颈椎的颈托，没法做任何头部动作，似乎也没法说话，只是缩在角落里，害怕得瑟瑟发抖。
男生拍了拍品相不佳的玩具，但是脚印根深蒂固，没太大作用，他把弄脏的玩具递到小木乃伊的面前。“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迟疑了片刻，小木乃伊伸出了满是结痂伤口的手，颤颤地接了过去，他努力地睁着眼睛，但还是只有一条缝，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在很努力地说谢谢。
“不用谢。”男生看见小木乃伊脖子上挂着身份牌，翻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名字和备注，是刚刚从医院转出来住进福利院的，还在复健期。
“颜冬冬。”男生皱眉，客观评价道：“名字真难听。”他一向都是这样直接，所以在学校没有朋友，那些同龄人对他来说就像智障一样，也没有什么结交的必要。
小木乃伊忽然扔了皮卡丘，扶着墙壁挪动，小胸脯上下起伏着，像是生气了。
“本来就难听。”男生捡起皮卡丘跟上去，小木乃伊腿瘸了，速度就像蚂蚁一样，他将玩具拎到颜冬冬的面前，“你不要这个了？”
颜冬冬奋力地抬起手，用小拳头打开了玩具。
男生皱眉，他并不会哄人，想了想，道，“你得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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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川一直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实到冷酷和残忍。但对颜潞，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疼爱。
颜潞昨天在空中花园摔了一跤，刚刚愈合的骨头又有点开裂，拍片，打石膏，很麻烦。
穆云川用手撑着下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这是他这半个月第十三次进医院，他厌恶医院，更厌恶搞小动作的人，但这个人是颜潞，让他很头疼。
“哥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颜潞疑惑地睁着眼睛，放下手中舀粥的勺子，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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